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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人们的行为非常同步。
不是刻意的同步,而是自然的——他们同时抬头看天,同时转身,同时说话。
就像一个人在操控多个身体。
“这景象令人不安,”终焉轮回者说,“他们还是独立的个体吗?”
接待守护者们的是危机应对委员会的主席,名叫“界限”。
但当他开口说话时,五位守护者都愣住了——
因为不只是界限在说话,周围的十几个人也在同步说话。
同样的声音,同样的语调,同样的表情。
“守护者们,欢迎来到分界城,”十几个人异口同声,“我是界限,或者说,我们是界限。”
“我们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危机——自我的消融。”
“我们已经分不清哪个是,哪个是。”
“所有的界限都在模糊,所有的个体都在融合。”
“如果这继续下去,我们整个文明会变成一个单一的意识。”
“而那可能意味着...所有个体的死亡。”
肖自在问:“这是如何开始的?”
界限们带守护者们进入一个监控中心。
墙上的屏幕显示着整个文明的状态图。
可以清楚地看到,不同颜色代表不同的个体意识。
而这些颜色正在慢慢融合,变得统一。
“三个月前,”界限们说,“我们的一位科学家进行了一项实验。”
“她想研究共情的本质——为什么我们能理解他人的感受。”
“她假设,共情是通过某种微妙的意识连接实现的。”
“所以她建造了一个装置,试图增强这种连接,让人们能更深刻地理解彼此。”
“实验最初很成功,参与者报告说他们能前所未有地感受到彼此的情感。”
“但然后...连接失控了。”
“那个装置创造的意识桥梁,没有关闭。”
“反而开始自我扩展,自我复制。”
“很快,整个城市的人都被连接起来。”
“然后是整个地区,整个星球,整个星系...”
“现在,全文明百分之八十的人口都被连接了。”
“我们能感受到彼此的一切——思想,情感,记忆,意图。”
“界限在消失,我们在变成一个整体。”
“这听起来可能很美好——完美的理解,完美的共情,没有误解,没有隔阂。”
“但实际上,这是噩梦。”
界限们的声音变得痛苦:“当你能感受到所有人的一切时,你就失去了自己。”
“我不知道哪些想法是我的,哪些是别人的。”
“我不知道我爱吃的食物是因为我喜欢,还是因为其他人喜欢。”
“我不知道我的梦想是我的,还是集体的。”
“在哪里?还存在吗?”
“我们在变成,但在这个过程中,死了。”
肖自在理解了问题的严重性。
个体性的基础是边界——“我”和“非我”的区分。
当这个边界消失,个体也就消失了。
“那个科学家呢?”普罗塔哥拉问,“进行实验的那位?”
“她是第一批被完全融合的,”界限们说,“她现在...她既是自己,也是其他一千个人。”
“她的意识分散在一千个身体中,同时存在,同时思考。”
“她还是吗?我们不知道。”
“我们能见见她吗?”
界限们点头,带守护者们来到一个特殊的房间。
房间里有二十个人,但他们的动作完全同步,像镜像一样。
当守护者们进入时,这二十个人同时转头,同时微笑,同时开口:
“守护者们,我是连心,或者说,我们是连心。”
这种完美的同步让人毛骨悚然。
“你就是进行实验的科学家?”肖自在问。
“是的,”二十个声音完美地重叠,“我想理解共情,结果我成为了共情本身。”
“我现在不只是一个人,我是一千零八十二个人。”
“我感受到他们所有人的一切,他们也感受到我的一切。”
“我们是一体的,是融合的,是...完整的?”
“你觉得这样好吗?”肖自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