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心们的表情变得复杂:“我不知道。”
“有时候,我觉得这是升华——我不再孤独,我理解一切,我被理解着。”
“但有时候,我觉得这是消亡——我失去了自己,我不再是独特的,我只是集体的一部分。”
“而且,”她们的声音变得忧虑,“我感觉到连接还在扩散。”
“很快,全文明的人都会被连接。”
“然后,这个宇宙中所有的生命都会被连接。”
“最终,可能整个宇宙会变成一个单一的意识。”
“那时候,这个概念本身就会消失。”
“不会再有,只有。”
“不会再有多样性,只有统一。”
“这是进化?还是灭绝?”
这是一个深刻的哲学问题。
“首先,我们需要理解连接的机制,”普罗塔哥拉说,“才能决定如何处理。”
“能让我看看那个装置吗?”
连心们带他们来到实验室。
那个装置还在运行,发出微弱的光芒。
它的结构很复杂,但核心理念很简单——
通过共振某个特定的意识频率,在不同的个体之间建立连接通道。
“理论上,这个通道应该是临时的,可控的,”连心们解释,“但实际上,它变成了永久的,自我扩展的。”
“就像打开了一扇门,然后门再也关不上,而且在不断变大。”
普罗塔哥拉仔细分析装置:“问题在于,它触发了意识的一个基本特性——共鸣。”
“所有意识天生就有共鸣的倾向,这是共情的基础。”
“但正常情况下,这个共鸣被自我边界抑制,保持在安全水平。”
“这个装置削弱了自我边界,让共鸣失控。”
“而一旦开始,就形成了正反馈——越多人连接,连接就越强;连接越强,就越多人被卷入。”
“最终会形成一个不可逆的融合过程。”
“能关闭装置吗?”克罗诺斯问。
“已经试过了,”连心们说,“关闭装置不影响已经建立的连接。”
“连接已经独立于装置存在,在意识层面自我维持。”
“销毁装置也没用?”
“没用。问题不在装置,在于已经改变的意识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