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施主的天资,德正当初却是不止一次提起。”
照阳的姿态比起另外两人更为拘谨,毕竟他们当初在汴州,和李存孝都谈不上香火情,不过给了一门武学而已。
眼下对方俨然是要主宰宋州,不说卑躬屈膝,但前辈高人的姿态也是摆不起来的。
“照阳住持过奖,我还记得当初和普宁师弟切磋武艺,蒙贵寺赠予武学,受益匪浅。照虎师叔、普行师兄他们还好吗?”
李存孝话一出口,就觉刚刚升温的气氛,马上又冷了下去。
照阳老僧面露哀戚,而德正则是悄悄传音道:
“一个月前,梁军败走汴州,临走前在城中纵火烧掠,普行救了三百余人,但也真气耗尽,最后累死在城中。”
“梁军前脚走,那十二太保康君立领兵又至,不顾安抚地方,马上打上会善寺山门,索要天材地宝,神兵灵丹,逼迫过甚,照阳不得已举寺逃跑。”
“照虎为了掩护照阳等人撤离留下断后,被那康君立杀死,剥去人皮,实以稻草,被挂在汴州城,以儆效尤.”
什么?
普行死了?
照虎也死了?
他还记得这两人,一同剿杀明教妖人的日子仿佛还在昨天。
可如今,不在了吗?
李存孝心头先是茫然,随后有一股难言的情绪在胸膛中酝酿,其中还夹杂着对康君立的杀机。
只是如今的他也不再是当年的他,坐镇西南四年,喜怒哀乐已经不会随意地出现在他的脸上。
“请节哀。”
李存孝没有多言,照虎和普行的话提醒了他,无暇再过问其他,强大的元神之力席卷全城,寻找着镖局中人的气息。
片刻之后,他释然地松了一口气,朝着三人点点头,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德正三人呆若木鸡,连哀伤的情绪都被冲淡了。
“方才,你看清了吗?”
“没有。”
“没有。”
“.”
“李存孝七年前还是黄庭对吧?”
“是。”
“玄关境界虽然能飞行,但无法做到这种穿梭虚空似的事情对吧?”
“你也是玄关,还来问我?”
“反正我做不到。”
三人再度沉默,片刻后,白香山苦笑着开口:
“看来,李存孝的际遇和天资,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惊人。”
“但不管怎么说,宋州的危机算是解决了。”
他说着挥挥手,守门的士兵迟疑了下,方才大声呼喊,城门吊桥徐徐下放。
李光义带着几十骑,缓缓入城,将“李”字大旗插在了城头。
李节度,不,宋王在这一日,回到了他熟悉的故土。
兴善坊,飞虎镖局。
冷清。
寂静。
曾经人流如织的大街,宋州城首屈一指的繁华所在,如今却是只有遍地无人清扫的落叶,和或灰黑或暗红的零星血迹,从街面一直延伸到小巷里。
镖局,依靠商贸而生。
可战争年月,谁还敢做生意?无论遇到兵遇到匪,都是人财两空的结局。
没有行商,就无所谓押镖,趟子手们也就无以为生。
而连绵不绝的战乱,又迫使这些底层的武夫要么用自己的命来挣命,要么流亡逃窜,一次又一次地去追求短暂如幻梦般的和平,然后再次被打破,再次流亡。
如此反复,直到有一次输给战争降临的速度,迎来死亡。
飞虎镖局,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没落了。
“吱呀~”
侧门打开,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少女走了出来,她拿着扫帚,认真地清扫着镖局门前的落叶。
欻欻。
竹枝扫过破碎砖石的声音如此醒目,周围那些破败的商铺里,顿时有一双双虎狼似的眼睛将视线投注出来。
“雀儿”,一声呼唤,镖局的侧门中,有一个年纪更大些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
她穿着僧袍,手提长剑,犀利的目光好似冷锋,扫过街道四周,一时间周围视线中的贪婪饥渴很快变成了畏惧。
“是张家那个女尼姑.”
“虎倒威犹在,一个镖局里面,四个黄庭好手.咱们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