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盛班里唱鬼戏(3 / 3)

有纯粹的唱功和投入的情感。

那唱腔在空旷的野地里飘荡,仿佛真的能上达天听,下通幽冥。

唱着唱着,怪事又生了。

拉胡琴的老钱,感觉自己的手仿佛被另一只冰冷的手扶着,拉出的调子愈凄婉动人;老旦也觉得自己的嗓音前所未有的清亮圆润,情感充沛,仿佛真的变成了那个在地狱忏悔的罪妇。

而台上的人,都隐约感觉到,那空荡荡的戏台下,不知何时,似乎坐满了“人”

他们看不清面目,只能感觉到一道道专注的、冰冷的“视线”

,凝聚在台上。

甚至能听到极其细微的、如同叹息般的叫好声。

当唱到目连僧历经艰险,终于将母亲度出地狱时,台上那三炷香燃烧形成的烟柱,忽然不再笔直上升,而是打着旋儿,向着戏台后方飘去,仿佛真有什么东西,随着那度的经文和唱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一曲唱毕,万籁俱寂。

台上众人如同虚脱,浑身冷汗。

胡三太奶走上台来,点了点头:“怨气已散,他们……走了。”

说来也奇,第二天,戏班众人的病便奇迹般地好了大半,虽然还有些虚弱,但神志已然清明。

那件失踪的白蟒袍,也好好地叠放在衣箱里,仿佛从未动过。

永盛班不敢久留,收拾行装,匆匆离开了孤家子镇。

后来,他们再也没有唱过《锁五龙》,对那晚唱“鬼戏”

的经历也讳莫如深。

而孤家子镇的那座老戏台,据说自此以后,夜里再也听不到异常的响动,真正地沉寂了下去。

只是偶尔有晚归的乡人说,在某个特定的夜晚,似乎还能听到风中传来一两句若有若无、幽怨缠绵的戏文,但那已不是恐怖,而是一段被时光遗忘的、关于执着与解脱的余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