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烟囱的回响儿(2 / 3)

“是魇镇!”

陈满囤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小时候听奶奶说过,这是最阴毒的巫术,把仇人的头缠在木人身上,用针扎着埋在暗处,能让对方家宅不宁,断子绝孙。

可这木人是谁放的?陈家世代烧窑,虽有同行竞争,却从没结下这么深的仇怨。

就在这时,烟囱里忽然传出“咔哒”

一声响,像是有人用指甲刮砖。

紧接着,一阵黑烟从缺口里涌出来,呛得人睁不开眼。

黑烟散去后,众人现刚才拆出的缺口处,竟多了几块新砖,严丝合缝地堵着,像是从没被拆过一样。

“妈呀!”

短工们吓得魂飞魄散,扔下工具就往村口跑,谁也不敢再回头。

陈满囤和陈石头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

过了好一会儿,陈满囤才哆哆嗦嗦地说:“是……是窑神爷不乐意了……”

当天晚上,陈家就出事了。

陈石头的脚脖子肿得更厉害,开始流脓水,请来的郎中束手无策,只说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

更怪的是,窑房里的工具像是被人动过,锛子斧子都被扔到了院外,而那座老烟囱,在黑夜里竟隐隐透着红光,像是里面有团火在烧。

陈满囤知道,这是躲不过去了。

他连夜去了三十里外的青云观,求见观里的清玄道长。

清玄道长是方圆百里有名的高人,据说能通阴阳。

听完陈满囤的叙述,清玄道长捻着胡须,沉吟半晌:“你家这窑,怕是藏着东西。

那烟囱里的木人,不是外人放的,是你们陈家自己人埋的。”

“不可能!”

陈满囤急了,“我陈家世代本分,咋会干这种事?”

“你爷爷那辈,是不是有个夭折的女儿?”

清玄道长问。

陈满囤一愣。

他确实听爹说过,爷爷当年有个女儿,三岁时掉进窑里的火膛烧死了,因为是女孩,没入祖坟,就埋在了窑场的角落里。

“这就对了。”

清玄道长叹了口气,“那木人里的头,就是你那早夭的姑奶的。

当年你奶奶心疼女儿,又怕她在阴间受欺负,就请了个懂巫术的,做了这木人藏在烟囱里,想让窑神爷照着点。

可没成想,这木人沾了太多烟火气,又带着枉死的怨气,时间久了,竟成了邪祟。”

陈满囤听得目瞪口呆:“那……那烟囱里的响声,还有今天的怪事……”

“是她在闹。”

清玄道长说,“你们要拆烟囱,等于毁了她的安身之所,她能乐意吗?你儿子的伤,也是她弄的,想给你们个警告。”

“那咋办啊?”

陈满囤急得直跺脚,“总不能让她一直闹下去吧?”

“解铃还须系铃人。”

清玄道长取出三张黄符,“你回去后,把那木人取出来,用柚子叶水洗净,再请个木匠,给木人刻个牌位,供奉在窑房里。

然后在你姑奶的坟前烧些纸钱,告诉她,陈家子孙没忘了她,以后每年都给她上坟。

最重要的是,这烟囱不能拆,得留着给她遮风挡雨。”

陈满囤千恩万谢地拿着符回了家。

按照清玄道长的嘱咐,他把木人洗净,又请木匠做了个小小的牌位,写上“陈门李氏之位”

,供奉在窑房的香案上。

他还带着陈石头,在当年埋姑奶的角落烧了纸钱,磕了三个头。

说也奇怪,做完这些事,陈石头的脚伤当天就不疼了,没过三天就好了利索。

而那座老烟囱,再也没出过怪事,夜里也听不到“咔哒”

声了。

县上的人听说陈家窑拆不了,起初很不高兴,后来不知怎么就改了主意,另找了地方烧砖。

有人说是清玄道长打了招呼,也有人说,是县太爷夜里做了噩梦,梦见个穿红布衫的小女孩指着他骂,吓得他再也不敢提拆窑的事。

陈满囤依旧守着那座老窑,只是不再烧砖卖钱,每天都往窑房里的香案上供些点心水果,逢年过节还会给那个小木人牌位磕个头。

陈石头问他:“爹,姑奶真的会在烟囱里看着咱们吗?”

陈满囤望着那座在夕阳下泛着微光的烟囱,缓缓点头:“不管在不在,她都是陈家的人。

这烟囱立了三代,早就不是堆砖头了,是咱陈家的根。

根在,家就在。”

后来,陈家窑成了十里八乡的稀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