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箱上,用麻绳捆着一卷发黄的被褥和一张破旧的草席,将本就瘦削的身影压得更低了几分。
他站在门口,抬头看了看那块写着“同福客栈”的陈旧招牌,深吸了一口气,才迈步走了进去。
客栈内光线昏暗,空气中混杂着劣质酒水、汗水与霉味。
柜台后面,一个留着山羊胡的掌柜,正低头拨弄着算盘,珠子撞击的声音清脆而急促。
“掌柜的。”
学子的声音带着一丝旅途的沙哑,但依旧清朗。
“请问,还有空房吗?”
算盘声戛然而止。
掌柜抬起头,透露精光的眼睛打量了来人一番。
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儒衫,脚上的布鞋已经磨开了线,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哎呀,公子,这可真巧。”
掌柜叹了口气,指了指身后挂满木牌的墙壁。
“就剩最后一间了,还是个单人间。”
学子听到还有房间,黯淡的眼神瞬间亮起,可那光芒只持续了一瞬,就又被一丝窘迫所取代。
他攥着行囊的背带,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这……这单人间,要多少钱一晚?”
掌柜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文。”
“砰。”
这个数字,像一块石头,沉沉地砸在了学子的心上。
他脸上的血色褪去了一些,嘴唇翕动了几下,才艰难地问道。
“掌柜的,就……没有更便宜些的了吗?”
掌柜见得多了,脸上露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将算盘往旁边推了推。
“便宜的多人间倒也有,只是都住满了。”
这个学子听到此话,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
“公子,您是头回来京城吧?”
“咱们这地界,寸土寸金。”
“我这店开得偏,已经是全京城最便宜的旅店之一了。”
“平日里,这京城往来客商络绎不绝,即使我这店有些偏僻,也是时常客满。”
“如今春闱在即,更是了不得。”
“今天清晨城门一开,乌泱泱一大群学子就涌了进来,跟下饺子似的。”
“客房早就该满了。”
“能有这一间,都是前头那位客官家里有急事,提前退了房。这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
学子脸上的神情愈发苦涩。
“掌柜的所言极是。”
“学生……学生这一路过来,已经问了好几家旅店,家家都说客满。”
他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掌柜的,那……您这儿,有没有那种……不给人住的的房间?”
“我不挑,只要有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就行。”
掌柜的人老成精,一听就明白了。
这是想问问有没有柴房,马厩,甚至是堆杂物的角落。
他摇了摇头。
“公子,这……”
“还真没有。”
学子的肩膀彻底垮了下去,站在原地,犹豫不决。
走,不知还能去哪。
留,囊中羞涩。
掌柜看着他这副模样,又问了一句。
“公子也是来赶考的?”
“正是。”
“看公子这行头,盘缠……有些紧张?”
学子的脸颊微微发烫,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不瞒掌柜,的确如此。”
他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里满是辛酸。
“都说春闱是鱼跃龙门,可谁知道,这龙门之前,还有一条用银钱铺就的河。”
“学生家中不算赤贫,可为了这次赶考,也几乎掏空了半数家底。”
掌柜听着,沉默了片刻,拨弄算盘珠子的手指在柜面上轻轻敲击着。
半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
“公子若实在手紧,倒也不是没有别的门路。”
学子的眼睛猛地抬起,那里面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还请掌柜请讲!”
掌柜压低了声音,身子微微前倾。
“我今儿早听来往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