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手而立,脸上恢复了几分帝王的从容。
“朕,也是很多年,没有这么激动过了。”
他转头看向墙上的画卷,目光重新变得柔和,带着怀念。
“但你放心,朕刚刚说的,句句算数。”
“朕在你母亲面前保证。”
范隐垂着眼,重复道。
“一切请陛下定夺。”
庆皇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的欣赏之色更浓。
“嗯,不骄不躁。”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很好。”
他像是终于办完了一件天大的事,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好了,说了这么多。”
“都忘了带你来这里的正事了。”
他指了指那幅画。
“朕就先走了。”
“你,好好看看你娘。”
说完,庆皇转身,向楼梯口走去。
木质的楼梯,在他的龙靴下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就在庆皇的身影即将消失在楼梯拐角时,范隐的声音,忽然从他身后响起。
“陛下。”
庆皇的脚步顿住。
他没有回头。
范隐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
“陛下之前说,我娘曾与您说,皇帝这个差事不好当,要有足够强大的内心,和足够坚强的意志。所以,有一些东西,是必须要舍弃的。”
“包括,最珍贵的东西。”
范隐顿了顿,声音清晰。
“这段话里,我娘说的,应该只有前半部分吧?”
“后半部分的结论,‘所以,有一些东西,是必须要舍弃的,包括,最珍贵的东西’……”
“应该是陛下的理解吧?”
楼梯口,庆皇缓缓转过身。
他站在阴影里,脸上的表情有些看不真切,但嘴角却噙着一抹笑意。
“没错。”
他承认得干脆利落。
“所以,怎么了?”
范隐抬起头,迎上那道深邃的目光。
“臣觉得,我娘那段话真正的意思,应该是……”
“皇帝这个差事,不好当,要有足够强大的内心,和足够坚强的意志。”
“是因为,会失去一些东西,包括,最珍贵的东西。”
庆皇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有什么不同吗?”
范隐的声音,在这一刻,带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
“主动舍弃,和被动失去,并不相同。”
一个,是为达目的做出的选择。
另一个,是走向目的时,不得不承受的代价。
庆皇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欣赏一件最完美的艺术品。
他依旧笑着,那笑容里,带着看透一切的了然。
“朕刚刚说过了,皇帝,和这世上所有的人一样,有好的,有坏的,有不好不坏的。”
“没有人能给一个合格的皇帝,一个好的皇帝,下一个准确的定义。”
他悠悠地说道。
“你娘这段话,不同的皇帝,理解起来,也当然会不同。”
庆皇深深地看了范隐最后一眼,那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激赏与期许。
“但你,仍旧是朕心中,最符合朕期望的那个孩子。”
说完,他彻底转过身,庆皇的衣角在楼梯口一闪而逝。
范隐躬身。
“恭送陛下。”
脚步声渐行渐远。
小楼下,传来猴公公与侍卫们簇拥离去时的细碎声响。
范隐直起身来,来到窗边。
那扇被推开的木窗,还残留着庆皇手掌的余温。
窗外的风吹了进来,卷起地上的微尘,在斜射的阳光里,变成了一场无声的金色烟尘。
范隐站在窗边,看着庆皇那抹白色的身影,走下台阶,穿过那片金黄的菊花海,最终消失在褪色的宫门之后。
他脸上的神情,依旧是那副谦恭而平静的模样,仿佛还沉浸在方才那番君臣相得、父子情深的感动画卷之中。
直到那扇宫门“吱呀”一声,缓缓合拢。
隔绝了内外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