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衣物整齐地放入洗手台旁的洗衣篓里,然后才抬眼看向依旧坐在餐厅的夏禹,语气平淡无波:
“轮到你了。”
夏禹应了一声,起身走向浴室。
他的冲洗过程也很快,冲散了些许疲惫,也让纷乱的思绪暂时沉淀。当他穿着宽松的t恤和休闲裤,带着一身温热的水汽走出来时,发现客厅的主灯已经被关掉,而唐清浅的身影已经不在客厅了。
他走向次卧,门虚掩着。他推开门,里面一片漆黑,只有窗外远处路灯的微弱光芒,勉强勾勒出房间里家具的模糊轮廓。
借着这微弱的光线,他能看到床的一侧,被子微微隆起,一个清瘦的背对着他的身影静静地躺在那里,占据了靠窗的那一边,将靠门这侧的空位留给了他。
夏禹无声地走到床的另一侧,轻轻掀开被子躺了下去。两人之间隔着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床垫因他的重量微微下陷,但身旁的人没有任何动静,连呼吸声都极轻。
黑暗中,感官变得格外敏锐。他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与自己同款却似乎又更清冽一些的沐浴露香气,混合着她本身那种独特的、带着一丝冷感的体息。
沉默在黑暗里蔓延,并不尴尬,却充满了某种亟待打破的张力。
“还在生气?”最终还是夏禹先开了口。
身旁的身影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但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好几秒,唐清浅清冷的声音才响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觉得我不该生气吗?”
“我知道原因不止一个。”夏禹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阴影,“但我想听你亲口说最核心的那个。”他顿了顿,补充道,“关于...‘顺序’的问题。”
黑暗中,他仿佛能感觉到唐清浅的呼吸微微滞了一下。
“夏禹,”她的声音依旧平稳,但细听之下,能察觉到极力压抑的波澜,“我唐清浅,自认在任何方面,都从不比柳熙然胆小,或者说...怯懦。”
她停顿了片刻,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平复心绪。
“她敢做的,我未必不敢。她敢承担的,我也自信能够承担。甚至在某些方面,我比她更早看清自己的心意,也更早...做好了准备。”她的语速不快,每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可为什么...是她先?”
这句话问出来,带着一种罕见的不甘和困惑,与她平日里冷静理智的形象形成了反差。这并非源于对柳熙然的嫉妒,更像是一种...委屈。
在她的认知里,这件事,于情于理,自己都该是第一个。
当初他因为顾雪的事情,尚能用理智强行冷却自己,可为什么在面对柳熙然时,那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就溃不成军?
那一刻,他脑海里,可曾有过一丝一毫,考虑过她唐清浅的存在?
“我并没有刻意安排这个‘顺序’。”夏禹坦诚地回答,“和熙然那一次...更多是情感到了一定程度,加上比赛胜利带来的冲动,水到渠成。如果非要说什么原因...或许是因为她表达得更直接,而她的‘时机’也来得更早、更突然一些。”
他侧过身,在黑暗中面向她的方向,尽管看不清她的表情。“这并不代表你在我心里的分量,或者你敢于迈出这一步的勇气,有任何不如她的地方。清浅,你很清楚,你对我而言,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
唐清浅沉默地听着,没有打断。她知道夏禹说的是事实,柳熙然的性格就是那样,热烈、直接,像一团火,容易点燃周围的一切,包括时机。
“只是...”夏禹的声音愈发柔和,“对于你,我总想着,也应该有一个更郑重、更独一无二的时刻。”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臂,这是一个无声的邀请,而非强硬的占有,“我现在对你,没有任何理由,也生不出一丝一毫推开你的念头...可是,我私心里认为,有些事,一些独属于我们的‘仪式感’,会让这份记忆变得更加珍贵和完美。”
唐清浅在黑暗中微微僵持了片刻,那点委屈和固执还在心间盘旋。
但最终,她还是顺着了他手臂那温柔而坚定的力道,缓缓地、带着点不情愿却又无法抗拒地,靠进了他的怀里。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带着刚沐浴过的清新气息,奇异地安抚了她心中那团乱麻。
“不必这么着急,不是吗?”夏禹感受到她身体的放松,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发顶,“我已经在这里了,跑不掉的,对吧?”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为你,为我们,做了这么多,走到了这一步。现在,就算你想推开我,我也绝不会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