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不卷刃!”李铁匠脸上混合着煤灰、汗水和骄傲,献宝似的将新刀递到清风面前。
清风接过来,入手微沉,手感扎实。他随手掂量了一下,也没见怎么瞄准,就对着自己坐着的那个石墩子边缘一处天然凸起的小小石尖,随手用刀锋一划!
嗤!
一声轻响,几乎微不可闻。
那凸起的小石尖顶端,约莫指甲盖大小的一块,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断口处平滑如镜,仿佛被最精密的仪器切割过一般!
“嗯,还行,凑合能用。”清风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随手就把这把吹毛立断的凶器扔给了旁边候着的小二,“拿去,剁块!大小均匀点!炖汤!”
小二手忙脚乱地接住这把沉甸甸、寒光四射、看着就极不好惹的新刀,手都有些发抖,小心翼翼地捧着,仿佛那不是菜刀而是什么绝世凶器。他走到案板前,将光鸡放好,深吸一口气,才开始下刀。这刀确实快得超乎想象,切肉几乎感觉不到阻力,如同划过温热的油脂,切割鸡骨时也是轻松的“咔嚓”声,应声而断,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刀口整齐得吓人。
客栈里,黎瓷不知何时已经靠坐回了那张终于不再吱呀作响、变得异常稳固安静的破床床沿。她手里居然神奇地摸到了一小把不知是哪个玩家孝敬还是小二库存的炒瓜子,正一颗接一颗,慢悠悠地嗑着,红唇白牙,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窗户大开着,外面小院里杀鸡(麻醉)、烧水、拔毛、剁块的动静,混合着铁匠铺那边炉火永不疲倦的呼呼声、冰层持续融化的滋滋声、以及人群压低声音的交谈和忙碌的脚步声,一股脑儿地、热热闹闹地飘了进来,充满了市井的烟火气。
她的目光低垂,落在自己那条随意搭在床沿、无所事事的腿上。宽松的粗布裤腿卷到了膝盖处,露出,还有小腿肚上那块巴掌大小、金灿灿、仿佛内蕴流光的烟花疤痕。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拂过那块金疤,触感温温的,硬硬的,不像新伤的血肉模糊,反而更像一块完美嵌入皮肉之中的暖玉,与周围的肌肤纹理微妙地融合着。她尝试着轻轻屈伸了一下小腿,关节灵活,动作流畅,一股沉凝扎实、远超受伤前的力量感隐隐蕴含在肌理之下。这块金疤,似乎并不仅仅是愈合的伤痕那么简单,它更像是一个全新的、强大力量的锚点和枢纽。
外面小院传来了鸡块下热油锅爆炒的“滋啦”巨响!紧接着是葱段、姜片、蒜瓣被热油激发出的浓郁辛香,霸道地穿透空气,直往鼻子里钻。最后是大量清冽井水“哗啦”一声倒入滚烫铁锅的动静。很快,一股混合着鸡肉醇厚鲜香与葱姜辛香的热腾腾蒸汽,就袅袅婷婷地顺着敞开的窗户飘了进来,弥漫在客栈略显清冷的空气中。
黎瓷咽下嘴里最后一颗香脆的瓜子仁,肚子里沉睡的馋虫被这霸道直接的香气彻底勾醒,开始不安分地鸣叫造反。她果断放下手里剩余的小半把瓜子,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慢悠悠地下了床,趿拉上小二不知从哪个角落翻找出来的、明显大了好几号、走路吧嗒响的破旧草鞋,踢踢踏踏地走到客栈门口。她懒洋洋地倚靠在门框上,双臂环抱,冷眼旁观着小院里一派繁忙热闹的景象。
小二正满头大汗地守着一个咕嘟咕嘟剧烈冒泡、香气四溢的大瓦罐,小心翼翼地用勺子撇去表面浮起的少许油脂和杂质。熊霸天下则在旁边吭哧吭哧地挥舞着斧头,将粗大的柴火劈成适合塞进灶膛的小块。大娘蹲在地上,手脚麻利地择洗着刚从小院角落里薅来的几把新鲜野菜。而清风,则大爷似的稳坐在那个石墩子上,跷着二郎腿,手指头点来点去,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指挥着全局:“火大了!抽两根柴出来!对,就这样,保持小火慢炖!那野菜…对,就那个,等下快出锅前再放,现在放就煮烂了,没嚼头!”
他眼角余光敏锐地瞥见黎瓷晃悠了出来,立刻像是找到了最重要的观众,指着那口香气来源的大瓦罐,邀功似的扬了扬下巴,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得意:“闻着没?香吧?老子亲自指挥的火候!保证汤鲜肉烂!”
黎瓷连眼皮都懒得朝他那边抬一下,仿佛没听见。她的目光却轻飘飘地掠过忙碌的众人,落在了小院角落那堆刚刚拔下来、还没来得及清扫的、色彩斑斓耀眼的芦花鸡毛上。其中几根特别修长、色泽尤其鲜艳亮丽、在阳光下闪烁着虹彩的尾羽,格外吸引她的注意。
她径直走过去,无视了地上的些许血水和杂物,微微弯腰,伸出两根纤细却蕴含着力量的手指,极其精准地、轻轻捻起了那几根最漂亮、最完整的尾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