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客气地将他和他那两个惊惶的保镖“请”到了一边,拿出册子开始冷着脸登记盘问。燕刀的目光朝清风这边扫了一眼,带着询问:“人,交给我来处理?”
清风懒洋洋地摆摆手,似乎对那小丑般的角色毫不在意:“随你便。我只要一个结果:查清楚,昨晚村里失魂的人里面,有没有他,或者他指使的人掺和。”
燕刀干脆利落地点头:“明白。有嫌疑的,一个都跑不了,保证给你揪出来。”
一直缩在旁边窥探机会的王老板,此刻又挤了过来,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搓着手道:“大佬,您看…今儿来了这么多人,热闹是热闹,可这场地…是不是也该收点…场地维护费?不多,就意思意思…”
清风连眼皮都懒得抬,直接吐出两个字:“闭嘴。”
王老板脖子一缩,如同被掐住嗓子的公鸡,所有话都噎了回去,讪讪地退到一边,不敢再蹦跶。
这时,盗贼“手欠摸金”正紧紧抱着自己那个宝贝铁盒护在胸口,眼神警惕地四处打量。那小公子引起的骚动吸引了绝大部分的注意力,反而让他紧绷的心神稍微放松了一点。但他的手心依旧全是冷汗,导致滑腻的盒盖有些抓不稳。他下意识地把盒子往上托了托,抱得更紧了些。
黎瓷不知何时已从客栈门口走出,清冷的目光掠过人群,恰好落在他那双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上,停留了两秒,淡淡开口:“拿稳。”
手欠摸金如同被点了名的新兵,浑身一个激灵,立刻站直了身体,大声保证:“是!拿稳!绝对不掉!”仿佛那盒子里装的是比他性命还重要的东西。
黎瓷不再看他,向前走了两步,来到星辰铁牌前。她的视线缓缓扫过那些深邃刻痕中流淌的星点,最终停留在了“屠神证道”四个字中,那个“神”字某一笔转折深处,一粒极其黯淡、几乎难以察觉的银色小点上。她右腿小腿肚上,那块温热的金疤极其轻微地亮起一瞬微光,又迅速熄灭,快得如同错觉。
一直用眼角余光关注着她的清风立刻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变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压低声音向她靠近半步:“又响了?”
黎瓷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牌子上,极轻地“嗯”了一声,补充道:“只有一点。” 那感觉,像是被极其轻微的、同源的波动触动了一下。
清风脸上那点懒散的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的气质骤然变得冷硬而警惕,如同出鞘的利刃。他的眼珠锐利地扫向四周喧闹的人群,很快锁定了几个穿着干净体面、鞋底甚至没什么灰尘、眼神看似温和却透着一种格格不入的松弛感、仿佛只是来喝茶看戏的陌生面孔。他眉尖不易察觉地一跳,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屈起,指尖一缕金线悄然流转,蓄势待发,却并未立刻弹出。
燕刀显然也注意到了清风和黎瓷的异常以及那些可疑的视线,她不动声色地朝左右手下使了个眼色。两名擅长潜行侦察的斥候立刻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悄无声息地绕开人群,贴着外围开始游走,默默记下那些异常面孔的特征。
下午的太阳逐渐西斜,光线从牌子的侧面照射过来,在深刻的痕槽中投下长长的阴影。那些流淌的银色星点光芒仿佛也随之变得富有节奏,如同呼吸般轻轻起伏明灭。
就在这时——
“咚——”
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极深地底的敲击声,隐隐约约地从老槐树扎根的方位传来。不像昨晚灰袍人木箱里那种躁动的顶撞声,这声音更低沉,更厚重,更像是什么巨大的东西,在地底深处…轻轻敲击了一下某种类似门框的结构。
清风的心脏猛地一紧,瞳孔收缩:“来了。” 那种被窥视、被试探的感觉再次清晰地浮现。
黎瓷抬起眼,望向老槐树的方向,眼神平静无波,淡淡地纠正道:“他只是在试门。” 试探这道“门”是否牢固,能否被推开。
几乎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一个看起来憨厚老实、平时总是见人就笑的中年村民——以卖干柴为生的三狗,不知何时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他手里举着一把用旧了的柳条长扫帚,脸上带着惯常的、略显局促的笑容,嘴里嘟嘟囔囔:“哎呀…这牌子上落灰了…不好看,我给您几位扫扫…扫扫就干净了…” 他的动作看起来很慢,很小心,每一下挥动都轻飘飘的,仿佛生怕碰坏了牌子。
燕刀眉头一皱,刚要出声喝止,清风却猛地抬手阻止了她,眼神紧紧盯着三狗那双看似笨拙却异常稳定的手:“别动,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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