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拉维斯下意识地扣动扳机。枪声在狭窄的空间里震耳欲聋。
子弹打碎了那只怪物,粘稠的、散发着刺鼻药味的液体溅了玛琳达一身。
她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其他几只“药瓶怪”似乎被枪声惊吓,迅速钻进了地板缝隙或家具底下,消失了。
特拉维斯喘着粗气,看着晕倒的玛琳达和吓傻的孩子,又看了看地板上那滩恶心的残留物。
枪能解决一只,但能解决这背后的一切吗?
这种超自然的恐怖,比伊拉克的战场更让人无力。
……
补给现在成了最大的问题。
特拉维斯储存的罐头快见底了。
他必须冒险去几个街区外熟悉的老战友经营的、早已被洗劫一空的小杂货店看看,也许地下室还有没被发现的存货。
他带上背包和手枪,拄着拐杖,小心翼翼地走上街道。
德里镇仿佛被遗弃了。
废弃的汽车堵死了道路,一些房屋的窗户被木板钉死,另一些则大门敞开,像张开的黑洞,里面传出不明的响动。
天空是一种病态的昏黄色,即使是在白天,能见度也很低,空气中始终漂浮着灰蒙蒙的、带着呛人味道的颗粒物。
这不是雾,更像是某种……灰烬。
街角,他看到了更令人反感的景象。
三个年轻人……
他认得他们,是镇上有名的混混,围住了一个试图从自动售货机里撬东西的老人。
但冲突已经结束。
老人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然而,事情并没有完。那三个混混似乎发生了内讧。
一个杀马特手里攥着一包从老人身上搜出来的压缩饼干,眼神疯狂。
一个瘦子和矮子一步步逼近他,手里拿着刀和钢管。
“分我一半!老鼠!不然弄死你!”
瘦子吼道。
“去你妈的!这是我找到的!”被称为“老鼠”的杀马特尖叫着后退。
他们的争吵声在死寂的街道上回荡,充满了贪婪和暴戾。
特拉维斯躲在一辆废弃的邮车后面,屏住呼吸。
他不想卷入这种毫无意义的厮杀。
突然,异变陡生。
街道上的光线似乎暗了一下,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
那三个混混的动作僵住了,他们脸上暴戾的表情凝固,然后变成了极致的恐惧。
从他们脚下的阴影里,从旁边商店破碎的橱窗反射出的扭曲倒影中,缓缓“渗”出了什么东西。
那是三个模糊的、由纯粹的恶意和街头暴力气息凝聚成的人形阴影。
它们没有面孔,但轮廓依稀能看出和那三个混混相似,手里握着由黑暗凝聚成的、滴着粘液的刀和棍棒。
“不……不……”“老鼠”手中的饼干掉在地上,他浑身颤抖。
那些阴影“寂静的复仇者”动了。
它们扑向了自己的“原型”。
没有声音,只有无声的撕扯和吞噬。三个混混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他们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仿佛生命力和罪恶感一同被那些阴影吸走。
几秒钟后,原地只剩下三具形容枯槁、表情定格在极致恐惧中的……皮囊。
而那些阴影,似乎凝实了一丝,然后缓缓沉入地面的阴影中,消失不见。
特拉维斯死死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吐出来。他明白了,在这个正在死去的世界里,连暴力本身,都会滋生出来索命的怪物。
法律的缺失,让最原始的“因果报应”以最恐怖的形式显现了。
……
特拉维斯最终没能到达杂货店。
远处的天空传来了更加沉闷的爆炸声,地面震动加剧。
他连滚爬爬地往回跑,只想回到那个勉强能称为“家”的破板房里。
路过镇子边缘那个早已废弃的小教堂时,他听到里面传来唱诗声。
不是庄严的圣歌,而是一种跑调的、歇斯底里的、混合着哭喊和尖叫的吟诵。
好奇心驱使他凑近一扇破碎的彩色玻璃窗往里看。
教堂里挤满了人,大多是附近的居民。他们点着蜡烛,围在祭坛前。祭坛上,本应立着十字架的地方,现在摆放着一个用破烂玩偶、动物骨头和扭曲的金属片拼凑成的、难以名状的偶像。
一个浑身涂满油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