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风,就有路。”他顿了顿,拱手,“将军把风留住,把路照亮,这城便安。”
刘备抬眼望城头,雪线里一面白旗无风自明。他心里轻轻说:奉先,你的烟,我看到了。孟德,你的哭,我听到了。——我这里,把“久”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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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都第三夜,宫城沉沉。刘协在小只园边沿一圃矮梅前站着,雪花落在梅枝上,像把未点的花一个个白白囤着。董昭来,稽首:“陛下,今日将坛之事,军民皆颂‘守约’。相府檄文,已出。”刘协点头,目光落在航灯上那一点火,火不跳,只呼吸。他低声道:“先生,今日哭多否?”董昭一怔,旋即俯首:“多。”刘协又道:“若哭能止兵,朕愿日日闻。”他把袖口轻轻一拢,掌心里“缓行护民”四个字被冰雪磨得微润,像一粒暗红的印,隐隐在皮肤里透出暖色。
董昭退。刘协看了会儿雪,忽轻轻笑了笑:一边哭如雨,一边雪覆路。朕在中间,须不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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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日清晨,背风冈上三旗并立,“民”旗居中。灰台旧槽里“云梯骨”悄然起,像一条细长的龙背破土,头往乌巢腹地伸去。七具“伪身”在岗上换立,凤翎在雪里没有光,却有形。远远的,许都斥候伏在丘后,拿手挡眼,喃喃:“吕奉先夜夜巡岗,从不下营。”话一出口,他自己也信了自己。信,是风里最长的刀。
陈宫站在暗处,望着那名斥候赶马去报,转向吕布:“‘伪身’收风。主公,静起。”吕布应了一声,指腹在戟背上轻轻一弹,那一声极细的“嗡”,穿过雪、穿过风、穿过背风冈、穿过灰台,从许都将坛上凝住的那一点血光旁边绕过,又落回到新野粥棚里那一勺热气上,细细地,把三处人的心,串成了一线。
这线不粗,不显,但拽得住。拽得住,兵就稳。
一哭倾盆,英雄铸伪身。哭,有真有伪;英雄,有伪有真。故事仍在写,法仍要行;风还要吹,雪还会下。刀未放,鞘也未舍。人心半在哭里,半在粥里;半在白旗下,半在暗道中。下一步,便看谁先在雪上留下第一道不化的脚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