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远方那片日益逼近的灰白色“墙”指指点点,脸上透着不安。
港口东北角,一处不起眼的两层货栈后院。墨云舟褪去了国公常服,换上一身深青色劲装,外罩防水油衣,正与几名皮肤黝黑、眼角布满皱纹的老船工围着一张摊在木箱上的海图。
“王老舵,你是说,这雾……是从‘鬼哭礁’那个方向开始出现的?”墨云舟手指点在海图上一片标满暗礁符号的区域。
被称作王老舵的老者,是望海港最有经验的疍民头领之一,年轻时曾数次穿越外海风暴。他用力点头,缺了颗门牙的嘴里说话漏风,却异常清晰:“错不了,国公爷。最开始就是鬼哭礁那边,先是一小片,白蒙蒙的,咱们还以为是寻常海雾。可没过三天,那雾就跟活了似的,往外漫!最邪门的是——”
他压低声音,浑浊的眼睛里闪过恐惧:“雾里头有动静。不是风声,不是浪声……像是很多人在很远的地方低声说话,呜呜咽咽的,有时候又像在笑。有几条胆子大的后生想划舢板靠近看看,结果……”他摇摇头,“再没回来。”
旁边一个年轻些的疍民忍不住插嘴:“还有呢!雾边上的海水,颜色都不对了!看着发暗,打上来的鱼,有的眼睛是红的,腮里摸着有黏糊糊的黑丝!咱们现在都不敢去那片海捕鱼了!”
楚晚莹端着一壶刚沏好的药茶走过来,闻言眉头紧蹙。她将茶递给几位船工,温声道:“诸位辛苦。打上来的怪鱼,可还有样本?我想看看。”
“有有有!”另一个船工连忙从墙角拎过一只木桶,里面有几条已经死去多时的海鱼,体型扭曲,鱼眼果然泛着不正常的赤红,鳃部隐约可见细微的黑色絮状物。
楚晚莹戴上特制的鲛绡手套,小心地捻起一点黑色絮状物,放在鼻尖轻嗅,又取出银针试探。银针并未变黑,但那黑色物质却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收缩了一下。
“不是寻常毒素。”楚晚莹脸色凝重,“这东西……似乎带有微弱的侵蚀性,更像是一种活性的‘污染’。王老舵,你们接触过这些鱼的弟兄,身体可有不适?”
王老舵想了想:“有几个手上沾了那黑丝的,当晚起红疹,痒得厉害,不过抹了咱们土制的海藻膏,两三天也就消了。就是人容易乏,总觉得心里头闷闷的。”
楚晚莹与墨云舟交换了一个眼神。这症状虽不致命,却验证了那浓雾及被污染海域散逸的能量,确实会对生灵产生缓慢的侵蚀影响。
此时,韩擎从外面快步走进,带来一股海风的气息。
“国公,郡主。”韩擎抱拳,“咱们的人暗中盯梢,发现港口来了三批形迹可疑的外地人。一批扮作药材商,但谈吐对药材知之甚少;一批说是收购珍珠,却专往穷苦疍民棚户区钻,打听陈年旧事;还有一批最隐蔽,直接包了条小船,看样子是想趁夜摸近雾区边缘查探。”
墨云舟冷嗤一声:“墨家的触角伸得真快。看来他们也在加紧搜集情报,或者……在找什么东西。”
“还有一事。”韩擎继续道,“属下按国公吩咐,暗中寻访当年与咱们‘海鹞号’有过交往的旧人。找到一个老舢板手,他说……大概在咱们出事前半年,曾有一伙穿着奇怪黑袍、说话带北方口音的人,在鬼哭礁附近的大‘趸船’上住过一阵子,经常深夜驾小艇出海,不知去向。后来那趸船突然就消失了,再没人见过。”
墨云舟霍然转身:“黑袍?北方口音?可记得具体形貌?”
韩擎摇头:“那老舢板手当时离得远,只记得那些人都戴着兜帽,看不清脸。但他听见其中一人称呼另一人为‘祭酒大人’。”
“祭酒……”墨云舟咀嚼着这个词,眼中寒芒渐盛,“墨家内部,掌管祭祀、沟通‘寂灭’的职位,便称作‘祭酒’。果然,他们早就盯上了那里。”
楚晚莹轻轻握住他的手:“云舟,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我们既然来了,就必须弄清楚,他们当年做了什么,现在又想做什么。”
墨云舟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指,点点头。他看向王老舵等人,郑重抱拳:“王老舵,各位乡亲,墨某此番前来,一为查清这妖雾根源,解南海之危;二也为查证当年‘海鹞号’沉没真相,告慰我百余弟兄在天之灵。此事凶险,墨某不敢强求各位相助,但若能提供线索、向导,或愿随行一探,墨某感激不尽,必厚酬以报!”
王老舵与几个老船工对视一眼,沉默片刻。老舵主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瘸腿,叹道:“国公爷,咱们疍民靠海吃海,海就是命。如今这海病了,生出这种要命的雾,断了咱们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