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2月15日,上午八点整。
刘若凡准时回到了废弃农机站仓库门口。
寒风卷着地上的尘土和碎纸,打着旋儿。
那辆破旧的白色面包车还停在老地方,疤脸和青皮头也还在,正靠着桌子抽烟。
除了刘若凡,门口还蹲着五个男人。
都穿着单薄破旧的棉衣,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和一种认命般的麻木。
他们脚边放着简陋的行李卷,或是鼓鼓囊囊的蛇皮袋。
看到又有人来,他们抬起眼皮漠然地看了一眼,又迅速低下,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惹来麻烦。
刘若凡学着他们的样子,缩着脖子,搓着手,怯生生地走到一边蹲下,眼睛盯着地面。
“妈的,磨磨蹭蹭,就这几个了。”疤脸扔掉烟头,用脚碾灭,扫了一眼蹲着的六个人,“都起来!上车!”
那五个人默不作声地站起来,拎起自己的行李。刘若凡也赶紧跟着起身。
青皮头拉开面包车侧门,里面脏兮兮的,座椅破了好几个口子,露出黄色的海绵。
“挤进去!快点!”
六个人挤进逼仄的车厢,升起一股难以形容的馊味,令人作呕。
疤脸砰地一声拉上车门,车厢内顿时昏暗下来。
面包车发动,发出艰难的嘶吼,颠簸着驶离石洼乡集市。
车子并没有开往刘若凡来时看到的那个山口方向,而是绕向了另一条更为隐蔽、坑洼不平的土路。
大约颠簸了半个多小时,路面稍微好了些,但依旧尘土飞扬。
最终,车子在一个岔路口停下。路口停着一辆更旧的老式解放牌卡车,没有篷布,车斗里沾满了黑色的煤灰。
“下来!换车!”疤脸吼着,把六个人赶下面包车,又驱赶着爬上卡车的车斗。
卡车车斗里已经有不少煤灰渣,冰冷坚硬。六个人加上原本就在车斗里看守的一个抱着猎枪的壮汉,挤在一起。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吹得人脸上生疼,眼睛都很难睁开。
刘若凡把衣领竖起来,缩在角落里,暗中记着车辆行进的方向和大致时间。
卡车沿着山路继续往里开,越走越荒凉,两侧的山势逐渐陡峭。又过了约莫二十多分钟,车子在一个狭窄的山口前减速。
山口处用粗大的原木和带刺的铁丝网做了个简易路障,旁边同样站着两个穿着军绿色大衣的男人,怀里抱着长管猎枪。
看到卡车,其中一个挥了挥手,另一个走到车旁,朝车斗里扫了一眼,目光在几个新面孔上停留了片刻,尤其多看了刘若凡两眼,才示意放行。
路障被挪开,卡车轰鸣着驶入山口。
里面是一处面积不小的山坳,三面环山,地形隐蔽。
靠山壁的一侧,歪歪扭扭地搭建着几间低矮的砖石棚屋,屋顶盖着油毡和石棉瓦,有些已经破损。
棚屋旁边,堆着小山似的煤堆,乌黑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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