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的时候,“李头儿”还塞给他一个小布包。
刘若凡记住了这个人的样貌特征。
每天深夜,等到同棚的人都睡熟,巡逻的打手松懈,他都会重复那个极其危险的动作——取出录音设备,用最低的气音,汇报当天观察到的新情况:
“……确认打手六人,两班倒。猎枪两把,型号应为老式双管。砖石棚屋应是办公室,李头儿和周秃头专用,内有保险柜,可能存放账本和现金。”
“……民工工作量极大,食物严重不足,多人有伤病无人处理。傻根和二傻情况最差,经常因干活慢遭毒打。”
“……窑洞入口在煤堆后方,有铁门封锁,钥匙由疤脸和李头儿保管。内部情况不明,据说条件更恶劣,有塌方风险。”
“……李满仓今日又来,与李头儿密谈。可能传递外部消息,需警惕。”
每一次录音,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他必须将设备藏得万无一失,录音时控制音量和时间,时刻警惕外面的动静。
时间到了十二月十八日。
下午干活时,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疤脸和其他打手的呵斥声格外粗暴,鞭子甩得啪啪作响。
刘若凡注意到,那个叫傻根的智障民工,动作越来越迟缓,眼神涣散,几乎连铁锹都握不稳了。
“妈的!废物!装死是吧!”疤脸看到傻根又愣在原地,骂骂咧咧地走过去,抡起手里的钢管就没头没脑地打了下去。
傻根发出凄厉的、不像人声的哭嚎,抱着头蜷缩在地上。
鞭子和钢管一下下落在他的背上、腿上。周围所有民工都停下了手里的活,低着头,瑟瑟发抖,没有人敢出声,更没有人敢阻拦。
刘若凡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强迫自己低下头,不去看那残忍的一幕,但傻根的惨叫声和钢管打在肉体上的闷响,却清晰地钻入耳朵。
殴打持续了好几分钟,直到傻根的声音微弱下去,只剩下痛苦的呻吟。疤脸似乎打累了,朝他啐了一口:“拖一边去!别碍眼!等晚上周老板来了再收拾你!”
两个打手上前,像拖死狗一样把傻根拖到院子角落的老槐树下,扔在那里。傻根蜷缩着,身体微微抽搐,嘴角淌出混着血丝的唾液。
整个下午,再没人敢多说一句话,只有机械的劳作和监工的骂声。
晚上回到棚屋,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张强蜷缩在角落里,身体一直在微微发抖。
深夜,等到所有人都睡熟,刘若凡再次冒险取出了录音设备。这一次,他的声音带着无法完全抑制的急促和紧张:
“陈队,今天是十八号晚上。情况紧急!下午傻根被打得很重,可能内出血了,一直趴在院子里那棵槐树下,情况很不好。疤脸说等周秃头晚上来了‘收拾他’。”
“周秃头很可能今晚或者明天一早就会到!”
他的语速极快,但努力保持清晰:“我担心他们会下死手!傻根可能撑不住了!必须尽快行动!再晚就来不及了!”
“煤窑位置就在黑驼山北麓岔路口进去约一点五公里山坳里,山口有木桩铁丝网路障,两个持猎枪岗哨。里面打手六人,两把猎枪……完毕!”
他迅速关闭设备藏好,心脏狂跳不止。
他知道,这段信息必须尽快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