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二嫂还未出阁时,所作诗篇文章就备受赞誉,连我这种不怎么爱读书的,在闺中都听说过她第一才女之名。”
“原想着她既是世家女,又是第一才女,定然比大嫂还要事……咳,重规矩。
未曾想这些时日相处下来,竟是个如此和气的人儿。”
“如今你出了阁,她也回了豫州,唉,家里一下子少了两个可以说话的人,我这心里当真是空荡荡的,难受!”
云冉也知道大嫂三嫂一向面和心不和,之前在家,她也尽量在中间充当个和事佬,缓和她俩的关系。
没想到一离家,二人关系又恢复了原样。
“三嫂,大嫂虽说规矩了些,心地却是很好的。”
云冉劝道:“或许你能试着放下芥蒂,与她好好相处一下?”
“嗐,你当是我不愿与她好好相处?是她非得拿鼻孔瞧人,打心眼里瞧不上我的出身。”
钱似锦撇了撇红唇:“商户怎么了?我老汉儿堂堂正正做生意,不偷也不抢,辛辛苦苦打拼出今日的家业容易吗。
他们高门士族仰仗着祖上的荫庇,养了那么多好吃懒做的蠹虫蠢材,哪里就比我们高贵了?”
云冉长在乡野,听说过不少以权压人的贪官权贵,也见过不少偷奸耍滑的黑心奸商,是以两位嫂子之间的矛盾,她也束手无策,只得暗暗叹道——
缘分强求不得,且顺其自然吧。
申时一刻,马车重新进了长安城。
听说云冉打算将府上积压的陈茶都处理掉,钱似锦直接吩咐马车去东市,钱氏茶铺总店。
“我去问问我家大掌柜看看能收多少,若能都收了,你就尽管送来,保证比市场上收茶的价格划算。”
“那真是太好了。”
云冉求之不得:“你是不知道昨日我打开库房,看到里头好几箱子茶叶,且都是上品,就那般搁在里头积灰,有多可惜。”
钱似锦好奇:“都是宫里赏的?”
云冉道:“有宫里赏的,有其他府上送的四时节礼。
你知道的,殿下一向不与人来往,但别人碍于他的身份,该送的节礼还是会送。
所以府上只管收礼,不会回礼……”
钱似锦:“……”
难怪小姑子出手如此阔绰,原来家里有个只进不出的招财貔貅。
说话间,马车也到了钱氏茶行的总铺。
只见那铺面轩敞华丽,高达三层,飞檐翘角,覆以琉璃,日光下澈,烨烨有光。
位置也极佳,就在东市入口处,周围车马络绎不绝,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云冉仰着脑袋感叹:“三嫂,你家可真有钱啊。”
钱似锦一脸骄傲地摆摆手:“还行吧。”
说着,边拉着云冉,边招呼着小叔子云商:“来,请你们喝我家的极品大红袍。”
大小姐驾到,掌柜闻讯,立刻小跑着出来迎接。
待毕恭毕敬将一行人引去三楼雅间,不曾想却在走廊处遇到个熟人——
“崔家哥哥?”
“云五妹妹?”
崔泊序手提着一盒洒金红纸包好的礼茶,正要下楼,却见云家三人迎面而来。
直到云商皱眉看来,崔泊序才恍然回神,忙上前与另两人见礼:“三少夫人,四郎。”
钱似锦回了个礼,同时不动声色上前一步,以身子挡住了云冉。
云商道:“泊序兄来这买茶?”
崔泊序颔首:“下月初八是家师的寿辰,听闻今日铺中到了新茶,特来购置,以作贺礼。”
云商:“原来如此。
那倒是巧了,这铺子正好是我三嫂家开的,我们来喝茶。”
崔泊序嗯了声,视线却是不住往云冉身上看去。
只见她乌发盘起,一件绣翠蓝竹叶暗花小袄衬得肤色雪白,脸颊如玉,那黛眉杏眼之间仍如初见般清澈灵动,仿佛依旧是那个无忧无虑、待字闺中的小娘子。
自那日从玄都观一别,二人虽再未相见,但他却一直关注着她的情况。
得知她平平安安嫁去了景王府,他也替她暗松口气。
只是后来听闻,一向离群索居的景王竟然陪她回门了,且夫妻俩成双入队,举止亲昵,不知为何,他心底又生出一份怅然——
明明她第一日回长安,他就遇上了她。
若是他能早一些与她提亲……
或许,或许便不会存在这份无法宣之于口的遗憾。
“泊序兄,若无其他的事,我们先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