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旁的角落中忽有一人缓步走出,低头行礼:
“殿下,请容我一言。”
眾人闻声,纷纷转过头望去。
说话者既不是將军,也並非参谋官,只是一名身披禁卫军团制式板甲的年轻军官。
他原先站在厅侧最不显眼的位置,面容冷峻,神情沉稳。
雷纳德王子的眉头微挑,原本凝重的神情稍有鬆动,目光带著几分意外,语气微缓。
“费尔南“
在场的不少军官与参谋官纷纷低声耳语,显然並不熟悉这位的年轻军官。
但雷纳德显然认识此人,並且他口中的语气,足以令所有不认识费尔南的人向旁边的同僚打听他。
此人正是禁卫军团列尉,费尔南。
按理说,一名列尉本无资格参与如此等级的军议,但费尔南是个例外。
他不仅是最早受国王之命南下调查兽人动向的人,是最早目睹並经歷了兽人入侵的全貌的人,也是城中与兽人交战次数最多、经验最为丰富的军官。
也正因如此,雷纳德王子破格將他列入此次高级军议的名单,虽职位仅仅只是列尉,
却得以在此席前发言。
雷纳德看著他,点了点头,又抬手示意眾人安静:“你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吧。”
厅中顿时鸦雀无声,四周的目光都落在费尔南身上。
他再度上前一步,面向议桌,语气不急不缓:“诸位长官,我並非妄自揣度。但我以为,与其將大量兵力投入南岸城区的街巷之中,与兽人逐屋血战,不如另寻破局之法。”
他將目光投向奥斯本將军,语气平稳地问道:
“奥斯本將军,敢问你部今日自西侧大桥渡河,攻入南岸时,大约遭遇了多少兽人阻击”
奥斯本將军闻言,眉头微燮,略作沉思后答道:
“我魔下第一重步兵团从西桥突入,推进至南岸主街,仅斩获的兽人便超过五百之数,粗略估算,总体遭遇敌兵至少千人以上。且那些兽人在正面受挫后,大半都分散退入城中各条巷道之中,至今尚未清剿。若计其分散部队与反扑兵力,实际敌数恐怕至少有两千人。”
费尔南轻轻頜首,隨即转向厅中另外两位將领,分別是负责自东桥与中桥渡河反攻的重步兵团团长,语气未变,重复道:
“还请两位將军也做判断,贵部自桥头突入南岸时,所遭之敌,大约有多少”
两位將军彼此对视一眼,略一思索后,分別作出判断。
虽各团作战时段略有差异,但所述情况大致相同:敌军虽无大规模部队迎战,但所布伏击之兽人数量密集,具备极强压制力,斩敌亦皆在数百以上,对兽人数量的估计同样在两千人左右。
费尔南沉默片刻,环视眾人,最终將视线移回雷纳德王子,郑重开口:
“殿下,我曾自南境边疆一路退守至哈卡尔要塞,目睹那场攻城之战的全程。哈卡尔之围时,围城之敌已有一万多人。而当兽人攻至维尔顿城城下时,兵力並未减弱多少,据我所见,仍维持在万人出头。”
他缓缓伸手,指向地图上標註为“敌军主营”的灰色区域,那是维尔顿城南岸城外的一片广阔平地:
“而现在,单是今日投入作战、与我军三支重步兵团接战的敌军,已可確认接近六千之数。再考虑城区其他尚未清剿地段,暗巷伏敌、潜伏部队与未曾接触之兽人数量—可推断整支兽人大军,已將其主力的大半,压入了南岸城区之中。”
“换句话说一一敌军主力已弃野战攻城之势,主动將大半兵力转入巷战死守,其营地之內,所留兵力极其有限。此刻的敌人营地,不再是兽人主力集中所在,反倒成了一处突破口。”
他最后补充道,语声虽低,却鏗鏘有力:
“若我判断无误,此时敌人在城外的营地,便是整场维尔顿之战的决胜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