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中溃散,而王国的旗帜正从硝烟中升起。
接下来的数日,第七军团的训练节奏被彻底重排,旧有的科目被压缩到最小,火器训练被放在了日程最前列。
清晨的號角声一响,薄雾尚未散尽,第七步兵团的火枪手与炮兵便在军官的催促下列队出发,向校场西侧的专用训练区行进。
那片训练区是莱昂亲自圈出的封闭地带,四周竖立著两人高的木柵,柵脚打入厚实的泥土中;地面覆著厚厚一层黄沙,踩上去会发出低沉的沙碾声,用来吸收火与弹片,防止溅射伤及外人。
第一阶段,是最基础却也是最耗神的一一火枪装填与齐射。
三十人的队列一字排开,阳光斜照在泛著寒光的枪管上。
军官先下令慢动作分解:倒药、放弹、压实、上引药,每一步都必须按照固定节奏完成。
黄铜量斗中的火药在晨光下闪著细微的金色颗粒,落入枪口时发出轻脆的沙声。
一旁的炼金术士神情严肃,反覆强调火药量的精確与火绳角度的稳定,语气像是在做精密实验:“差一分量,射程就变;角度偏一寸,命中就散。”
军官手持短棍穿梭於队列之间,目光如刀,一旦发现动作不规范,便毫不犹豫地敲在土兵的肩膀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手抖就是偏!压不实就是哑火!一—再来!”
训斥声和黄沙的摩擦声交织在一起,渐渐地,队列间多了较劲的味道。
有人在休息间隙仍盯著火枪的机簧细看,试图从结构里找出更快的装填方法;有人则用细木条在枪托侧悄悄刻下对齐刻度,瞄准时能快半息。
第二阶段,是射击精度比拼。
靶位从二十步、三十步、四十步依次后撤,粗麻布靶心在风中轻轻摆动。
每一次击发,火药燃烧的刺鼻气味便隨热浪扑面而来。
命中靶心的士兵,会在眾目下接过副官递来的一枚铜幣,指尖触到那冰凉金属时,眉宇间的喜色压都压不住。
到了午后,铜幣最多的几个火枪手成了眾人围堵的对象,同袍们半是羡慕半是打趣地打听秘诀,而他们的回答只有一个字“稳!”
炮兵的训练区设在更靠后的沙地,那里一片轰鸣不断。四人一组,进行装填速度竞赛。
铜量斗精准倒药、炮弹推进的顺畅度、压实的力量分寸,甚至连炮轮楔木的放置速度都被列入比拼內容。
每当装填完毕,教官便立刻下令“点火”
火绳触碰引火孔的瞬间,火光一闪,震耳欲聋的爆鸣像铁锤砸在胸口,炮口喷出的火舌和烟雾翻卷著扑向黄沙。
轰鸣声像巨大的节拍器,在训练区內一声接一声地交替响起。
很快,就出现了让人侧目的“最快炮组”
他们能在半分多钟內完成一发常规炮的装填与发射,比刚开始时缩短了近一半时间。
其他炮组看在眼里,著一股不服输的劲,准备在下一轮打破这个纪录。
步兵的训练也被重新调整。
他们开始与火枪手混编,练习护卫与换位一一前列盾兵在火枪齐射的瞬间上前半步,
形成半弧护盾墙,防止敌方飞矢;火枪手齐射后迅速后退,换后列上前补位,整个过程要求不超过十息。
起初,这样的动作常常出现碰撞、踩脚、节奏混乱,但在莱昂亲自带领示范后,配合逐渐流畅起来。
傍晚时分,校场另一端的木靶阵常常已经变成残骸,黄沙上布满了弹痕与炮坑,
归队路上,火枪手会相互比谁今天的靶心命中多,炮兵则比谁的装填时间最短;步兵们也会笑著调侃火枪手一—“你们要是没我们护著,等装好弹早被人劈了。”
而火枪手总会回一句:“等我们齐射的时候,你们得站稳別嚇尿。”
营地的气氛,在这种竞爭与磨合中日渐高涨。
哪怕是原本怀疑新武器的老兵,也开始承认一一这些钢与火的傢伙,的確能让战场变得不一样。
深夜,军营的號角早已停息,风声在营帐之间穿行,偶尔拂过篝火,带起几缕火星,
啪声在静夜中格外清晰。
然而,在第七军团中军那顶宽阔的营帐里,灯光依旧明亮。
厚重的帆布帷幕隔绝了夜色,帐內的空气带著墨香与火漆的味道。
长案上铺满了摊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