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身陷囹圄,他的眼神中不再有往日的权谋算计,反而透着一股看透世事的清明。
他对方天靖的到来,似乎并不十分意外。
“好一个镇北王,老夫没有看错你,你终于走到了这一步。老夫在这里已经等你多时了。”蔡京的声音非常平静。
“蔡太师怎么知道我会来?”方天靖在牢房的木凳上坐下,与他对视。
“东京城破,二帝被囚,这东京城也只有你方天靖有挽天倾的实力。”
蔡京缓缓说道,“你这次冒险入城,是因为你需要城内的力量,需要大义名分,需要真正的立足之地。”
“太师果然快人快语。”
方天靖也不否认,“那么,太师可愿助我?”
蔡京笑了,笑容苦涩而复杂。
“助你?老夫已是待死之囚,还能助你什么?”
方天靖摇摇头,这才说道:“太师掌权数十载,门生故旧遍布朝野,纵然失势下狱,势力还在。金人欲亡我汉人根基,此乃千年未有之浩劫。
个人得失,已经微不足道。我需要一个名正言顺进入内城、接管防务的理由,需要朝中有人为我发声,稳住文官体系。”
蔡京沉默了片刻,终于长叹一声。
“老夫一生争权夺利,到头来,不过是镜花水月,还落得千古骂名。罢了,罢了……”
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老夫可以给你几个人名,他们在如今朝堂,尚能说得上话。”
他艰难地挪动身体,从贴身衣物中取出一截小小的炭笔和一块素布,就着微弱的光线,写下了几个名字,并附上了寥寥数语,盖上一个隐秘的私人印记。
“尚书右丞赵野,性贪而怯,可诱之以利,动之以害。”
“中书侍郎陈过庭,素来自诩清流,可示之以威,晓之以理。”
“枢密院副使宇文虚中,此人有大才,亦存忠义之心,若能说动他,可抵千军。”
方天靖接过蔡京手上的布条,看着上面三个重臣的名字,知道这一是蔡京经营多年的核心人脉。
“我就说太师余威犹在,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蔡京却没有再搭理他,而是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双眼,喃喃自语。
“就当老夫是为这破碎山河赎罪吧。但愿能在青史上少留几笔骂名。你去吧,如何说服他们,就看你的本事了。记住,非常之时,当用非常手段。”
离开天牢,方天靖立刻开始行动。
他拿着蔡京的亲笔信,第一个拜访了尚书右丞赵野。
赵野见到方天靖,吓个半死。
方天靖单刀直入,与他陈说利害,在展示蔡京信物之后,又许以重利,还明确告知燕军马上就到,顺者昌,逆者亡。
在软硬兼施之下,本就惶恐不安的赵野很快屈服,表示愿唯镇北王马首是瞻。
紧接着,方天靖又去了中书侍郎陈过庭的家中。
面对这位以清流自居的官员,方天靖则换了一种策略。
有刘光世这个将门二代跟着,他几乎是通行无阻的见到了陈过庭。
陈过庭似乎并不意外。
方天靖直接痛斥金虏的残暴与投降派的无耻,透露自己已获得守军支持,暗示大势所趋。
陈过庭也不傻,既然是刘光世带他过来,说明刘家父子已经倒戈燕军。
他最终在方天靖描绘的“挽天倾、扶社稷”的功业前景下,选择了合作。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站,是枢密院副使宇文虚中,这个目前城中守军实际上的最好掌权人。
宇文虚中城府极深,对方天靖的到来表现得异常冷静。
他没有立刻表态,而是与方天靖进行了一场深入的长谈。
方天靖把自己的想法坦诚相告,表明了驱逐金人的决心。
宇文虚中最终被方天靖说服。形势逼人,他不得不妥协。
他表示枢密院会全力支持燕军接管城防,并协助稳住内城秩序。
就在方天靖在城内纵横捭阖,逐一争取关键人物支持的同时,驻扎在东京西南五十里外的燕军主力,已经接到命令悄然开拔,迅速向东京城逼近。
第二天凌晨,还在守军手中的外西门外万胜门灯火通明。
此处属于种师中及其西军旧部的的防线,至今防线还算完整。
如今东、西外城还在宋军手中,南北外城已经被金人攻破。
种师中早已按照方天靖的指令,以加强防御为名,调整了布防,将可靠的心腹安排在了关键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