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他绝对深信自家大帅说的每一个字,同时也迅速领悟到了要他小心面对此人的真正用意。不过,他想想后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大帅……在下斗胆说一句。既然女真人日后将成天下人大患,而且还会是灭辽欺宋的头号之敌。我在宁江州也有不少时间,对这完颜部的实力也大致有数,为何不能趁着他们羽翼未丰之时,直接出兵平灭了呢?又或者像这个吴乞买既然是如此危险,刚才就他的那番言语,直接绑了送给这辽国皇帝处死,不也就一了百了吗?”
听完秦虎的建议之后,秦刚并没有急于否定,而是先问了他一个问题:“虎子,如今你在宁江州这里,多多少少也和女真人打过仗,能说说他们与别的对手不同的地方吗?”
这个问题对秦虎倒是不难,他立即开口答道:“女真人生性凶悍,嗜血好战,群则如狼,独则似虎,每每一战之下,虽败而不溃,虽俘而不降,极其难缠。”
听了秦虎的回答,秦刚点点头道:“之前我曾教过你们‘斩首战术’,集中优势兵力直接击杀强敌之首,进而瓦解其全部抵抗。此战术对女真人的效果如何?”
秦虎立即摇头道:“这些女真人不同常人,其首领每战必身先士卒,冲杀在前,若其阵亡,余者便如发疯一般狂战至死!所以在他地具有奇效的‘斩首战术’是对不了女真人的!”
“所以,兵法之道,须因人而异,对症下药。”秦刚如此总结之后,又道,“女真灭辽,这是大势,非仅只是女真强势崛起这单一原因。更多的却是这大辽朝纲败坏、军备荒弛、人心向背、国力衰败。而大宋亦然。所以,如你所说,即使是我们如今强行干涉,提前扼杀阻击了女真人崛起,这是解决了外因。然而,辽国的覆灭、大宋的江山沦丧,这些必然大势,却是其内部腐朽没落而终究难以避免,只是那个时候灭辽压宋的,会是另外一股不知来历的新敌!”
秦虎如今已不是当年的懵懂小子,立即想明白了其中道理,接过话道:“在下明白了,就说这些女真人,最可怕的就是他们骨子里的天性凶残以及他们眼下必然不会居人篱下的那种宿命。所以,大帅的意思就是:即使是今天我们将这个吴乞买、甚至包括他的兄弟尽数除掉,女真人里还会有其他人,还会继续接下来的事情!”
“说得不错!”秦刚点点头,继续补充道,“女真人的崛起大势关联到的因素极多,你看到的只是他们对外咄咄逼人的强势;然后在大辽这边,皇帝的暴虐昏庸,朝野里的奸臣当道,还有契丹贵族自以为是的醉生梦死,这些东西都无法撼动。甚至包括如今在大宋那里,即使我这次南下推动了东南几路自立,但是对于稳定大势能起到多大效果,仍然不得而知。所以,不看全局,只盯眼前,比如除掉了这辽国的萧奉先,那么辽国朝堂还会有另一位皇戚佞臣上台;杀掉这位吴乞买,女真人中也会有另一位奸雄站起。做大事,暗杀解决不了问题!”
“除掉他们对大势没太大影响的道理是懂了,但反过来讲,不动他们难道会有好处?”
“正是!因为现在的我熟悉他们啊!好比下棋对弈,他们的棋艺再高,但风格与棋路都被我熟知,自然要比更换一个毫不知情的新对手更好!”
“原来如此。”秦虎笑道,“之前在辽阳城里,对于顾莫娘还有她身边的那个黑龙阁女探,属下还曾有过腹诽,觉得大帅留着她们过于心慈手软了。如今想来,却是一样的道理。若是把她们这些明显的探子都除了,还不知黑龙阁那里会新派更麻烦、更隐蔽的人过来!”
“那是自然,不过你小子腹诽到今天,我却是第一次知道!”秦刚笑骂道。
“还是属下过于浅薄了!”
不过,看着秦虎如今思考问题越来越成熟,尤其是在东北路这里,在他不在的情况下,还能将统军司内外的大小诸事都处理妥当,尤其又是在宁江州这样的艰险之地,实在是极不容易。于是他也关切地问起:“虎子你当初在西北入了童子营,一直立志要杀西贼、报家仇。但是之后这么多年,却是让你一直跟随我,先到河北、再去南洋;之后我出事,又亏得有你,从大漠草原一直跟到这东北雪林。如此想来,实在是连累了你。若等这次东北事了,你有什么愿望,务必与我讲来,我定然得补偿于你。”
秦虎听后却是非常正式地对着秦刚跪拜之后道:“若是如此说来,虎子却是要真正地拜谢主公了。那年在鄜延路上,得主公收留,本就是得了活命之恩,虎子不敢轻言这条性命就是主公给的,但也深知唯有一片忠诚以报。更不用说这些年来随主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