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有过的光,“就像……戏文里那种探子头?”
“比那厉害多了。”李胜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
“去吧,换上便装,散到山里去。记住,看见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别让人看见你们。”
看着赵老三像是一头得了令的公牛一样冲出大门,李胜回过身,看着已经摩拳擦掌的众人。
“好了,戏台子搭好了,角儿也选好了。”
他伸了个懒腰,那是一种卸下重担后的本能放松,“剩下的,就看张弛怎么买这张票了。现在……”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身沾满了硝烟味和泥点的旧官服,皱了皱鼻子。
“在张弛想明白之前,我得先去解决一下这身馊味儿。不然还没等吓退敌人,我自己先被熏晕了。”
众人发出了一声善意的哄笑。
那种大战在即的紧张感,在这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中消散了大半。
他们都知道,只要主公还有心情开玩笑,这天就塌不下来。
随着众人领命散去,议事厅重新恢复了安静。
李胜并没有急着走,他站在门口,看着远处校场上已经开始忙碌起来的人群。
王五正在那是扯着嗓子指挥人搬大锅,陈屠在检查那些黑不溜秋的炸药包。
而更远处的山林里,赵老三那魁梧的身影已经没入了树影中,动作意外地轻灵,就像一只回到了丛林的野兽。
李胜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这台名为“幸福乡”的机器,终于开始按照他的意志,发出令人愉悦的轰鸣声了。
……
棘阳县郊外的驿站。
这驿站设施陈旧,不知道是没有拨款维修还是单纯的因为拨款被人吞了。
那扇常年失修的破木门被风撞得“哐当”一响,半截腐朽的门栓掉在地上,激起了一圈灰。
坐在帅帐主位的张弛并没有抬头,他手中的朱笔依然悬在那份南扬郡舆图的上方,笔尖凝着一滴即将坠落的红墨。
帅帐内没有点灯,午后的阳光被厚重的毡布过滤成昏黄的色调,让他那张略显疲惫的脸半隐在阴影里。
那滴红墨最终还是滴落了下去,在代表“黑风口”的那个黑点旁晕开,像极了一块无法愈合的血痂。
“报——!”
一声带着明显颤音的长喝撕破了帐内的死寂。
一名灰头土脸的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因为跑得太急,在门槛处绊了个踉跄,险些直接扑倒在帅帐中央的炭盆上。
张弛的手腕极稳,朱笔稳稳地落回笔架。
他没有立刻发问,只是用两根手指轻轻捻了捻下巴上有些扎手的胡茬,那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像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斥候到了嘴边的话。
斥候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张合着,发出的声音却像是被砂纸打磨过:“大……大人!黑风口……那边……”
“慢慢说。”张弛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温和,“天还没塌下来。”
“烟!全是烟!”斥候猛地抬起头,瞳孔因为极度的惊恐而有些涣散。
“黑风口方向,突然升起了漫山遍野的炊烟!根本数不清有多少道……属下数到五十就不敢数了,那架势,怕是有上万人正在造饭!”
张弛捻着胡须的手指猛地停住了。
他并没有像部下预想的那样暴怒或是惊慌,相反,他的身体向后一靠,整个人仿佛被钉在了那张太师椅上。
“上万人的炊烟?”他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得有些诡异。
“郭珩那七百人填进去,连个响声都没听见。现在人家不仅吃得下,还有余粮生火做饭?”
“去看看。”张弛站起身道。
他动作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有些皱褶的袖口,随后大步向帐外走去。
驿站废弃的望楼并不高,木质的梯子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当张弛站在那摇摇欲坠的栏杆前,举目远眺时,哪怕是他这样久经沙场的老将,眼角也忍不住跳动了一下。
不需要千里镜,就在二十里外的地平线上,那一束束灰白色的烟柱像是雨后的野草般疯狂生长。
它们并不稀疏,而是成片成片地连在一起,最终在半空中汇聚成一片遮天蔽日的阴云。
那种规模,绝不是一个几百人的小村寨能弄出来的动静。
这场景太熟悉了,那是大军扎营、埋锅造饭时特有的景象。
“大人,要不要派骑兵再去探探?”身旁的副将低声问道,手心已经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