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藐视皇帝甚至藐视天下的自信。
也许……在这种人面前,隐瞒才是最愚蠢的选择。
因为他根本不在乎你的过去,他只看重你的现在,以及……未来能给他带来什么。
林琬琰深吸了一口气,她做了一个决定。
一个可能让秦伯气得当场跳脚,却也可能是她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
她并没有去看秦伯那几乎要冒火的眼神,而是慢慢地从袖中取出了一个东西。
那不是什么金银珠宝,也不是什么神兵利器,而是一枚印。
一枚只有半个巴掌大,用上好的田黄石雕刻而成,却在边角处缺了一块的印章。
她把这枚印章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推到了李胜面前。
“张弛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容易想得多。”林琬琰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傲气。
“他若是看到了这个,就会明白,杀了我,他拿不到首级之功,反而会引来京城那几位爷的猜忌。”
“但若是保了我……”
她没有说完,只是看着那枚印章。
印章的一侧,刻着一个早已在这个时代消失,却依然能让人心惊肉跳的字——“齐”。
秦伯闭上了眼睛,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叹息,像是放弃了某种坚持,又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陈屠的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和紧张。
他不懂什么齐不齐的,他只知道这东西好像很危险。
只有张景焕,在看到那枚印章的瞬间,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齐”字,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里,竟在一瞬间涌上了一层水雾。
但他很快就低下头,用袖子掩饰住了那一瞬间的失态,只是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李胜那句带着几分戏谑的“齐家治国”还在土地庙前空旷的平地上回荡,像是一颗没炸响的哑炮,虽然没有硝烟,却让在场的空气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扭曲。
秦伯那两道花白的寿眉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一下。
他那只藏在袖口里已经有些干枯的手掌,五指猛地扣紧,指甲几乎要陷进手心的肉里。
这不仅是大不敬,这简直就是……一种近乎于轻慢的狂妄。
但林琬琰没有动怒。
她看着眼前这个脸上挂着笑意、仿佛根本不知道那个“齐”字能压死多少人的年轻男子。
那双清澈的眸子微微眯起,就像是在重新审视一件她以为自己已经看懂,却突然发现还有另一层的瓷器。
“李先生这玩笑,开得可是有些……”林琬琰顿了顿。
那只刚才还因为紧张而指节泛白的手,此刻终于慢慢放松下来,重新搭在了膝盖上:“有些让人接不住。”
“接不住就不用接。”李胜伸出手,第二次拿起了那个一直被他像逗猫一样摆弄的灰布长条。
这次他没有再收回去,而是干脆利落地把它推过了那条无形的楚河汉界,一直推到了林琬琰那杯已经不再冒热气的茶盏旁。
布包在粗糙的木桌面上滑过,发出“沙”的一声轻响。
“这就算是聘……啊不对,回礼。”李胜嘴快地改了口,顺便把那种可能会让气氛再次尴尬的旖旎给掐死在摇篮里。
“既然姑娘给了我一个那么重的‘名分’,那我自然也要回一份能配得上的‘里子’。”
他手指点了点那个布包。
“刚才没让你看,是怕吓着姑娘。但这会儿不一样了,既然大家都要在那位张将军面前唱戏,手里没把真家伙,这戏台子可是搭不稳的。”
林琬琰看了那布包一眼,又看了李胜一眼。
随后,她那只一直保持着礼仪姿态的手伸了出去。
这一次,没有犹豫,也没有试探。
她抓住了那一层粗糙的灰布,猛地一掀。
没有任何多余的花哨装饰,没有镶金嵌玉的刀鞘,甚至没有护手上的那些雕龙画凤,只有一个缠着粗麻绳的刀柄,和那个甚至还没来得及打磨光滑的木质刀鞘。
林琬琰握住刀柄。
“锵——”一声清越得近乎刺耳的金属鸣音瞬间撕裂了周围的寂静。
那不是那种厚重沉闷的铁器声,而是一种像是某种薄而脆的东西被弹动时发出的震颤。
刀身并不宽,呈一种诡异的灰蓝色,上面有着像是水波一样层层叠叠的纹路——那是反复折叠锻打后留下的痕迹,也是这把刀名字的由来。
寒气……哪怕是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