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颤抖,死死抓住了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
是小蝶。
她抬起头,那张年轻的脸庞上泪水无声地蜿蜒而下,混合着灰尘在惨淡的光线下画出狼狈的痕迹,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惊恐和无助。
我攥紧她的手,冰凉的手指相互缠绕传递着绝望的温度。
我们没有再看那些尽职尽责的保安最后一眼,仿佛他们是几尊没有生命的金属雕塑。
沉默地转过身,不再奔跑,不再是刚才带着一丝侥幸冲刺下来的样子,而是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沉重无比地沿着原路往回走。
脚步声再次在空旷的地下车库响起,这一次,异常清晰,异常缓慢,“啪嗒……啪嗒……”
,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绝望深渊底部。
身后那红蓝警灯旋转的光芒依旧冷酷,像魔鬼的眼睛,死死钉在我们的背影上。
我知道,保安们的目光一定还牢牢锁定着我们,直到我们消失在通往一楼的楼梯口。
推开通往一楼大堂的防火门,明亮的水晶灯光又一次灼痛了眼睛。
世界仿佛割裂。
外面是死寂僵硬的铁幕,里面是华美空洞的牢笼。
巨大的水晶吊灯依然折射着冰冷的光芒,空无一人的前台此刻更像一个嘲笑的符号。
我们走向那部安静的电梯。
这次,我按下了按钮,代表我们高高在上的居所的按钮。
金属门在寂静中无声地滑开,像一张冰冷无情的金属大口。
我和小蝶默默地走进去。
轿厢内壁光滑如镜,映照出我们两张惨无人色的、仿佛被抽干了魂魄的脸。
电梯缓缓上升,轻微的嗡鸣声是此刻唯一的背景音,却比死寂更令人窒息。
失重的感觉如同漂浮在真空,身体在上升,心却在无限下坠。
每一秒钟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小蝶死死攥着我的手,她的手心全是冷汗,粘腻冰凉,像一条恐惧的蛇缠绕着我。
我们甚至不敢看那光亮的电梯壁,生怕看到自己眼中无法掩饰的巨大恐惧和彻底崩溃。
刚才车库出口的警灯、保安手中冰冷的警械、那隔绝外界的警戒线……所有的画面在脑海里疯狂闪回、放大、变形,如同梦魇的碎片。
他们会来吗?王博士他们被抓住了吗?特警会不会突然冲进公寓?下一个被带走的是谁?所有疯狂的猜测如同滚烫的烙铁,反复灼烧着每一根脆弱的神经。
“叮。”
清脆的到达提示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响亮刺耳,如同断头台的铡刀落下前的信号。
梯门缓缓滑开。
门口一片黑暗,声控灯没有亮起。
没有人,也没有预想中的埋伏。
但这未知的黑暗,比灯火通明更令人恐惧。
我们像两个即将踏入刑场的囚徒,背着重重的行囊——这逃亡未遂的证据,挪出了电梯。
指纹解锁,推开通往公寓内部的那扇厚重、隔音极佳的实木大门。
“咔哒”
一声轻响,门在我们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也仿佛彻底隔绝了最后一丝逃逸的可能。
我们站在玄关,一动不动。
没有开灯。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红光不屈地渗透进来,在昂贵的地毯上投下模糊、变形的光斑。
公寓里死寂无声,比我们离开时更加冰冷、更加空旷。
空气中仿佛还悬浮着王博士他们留下的紧张气息,混杂着一种更浓厚的、我们自己的绝望味道。
豪华的沙,冰冷的茶几,倒映着窗外红光的巨大玻璃窗……这一切精致冰冷的摆设,此刻都幻化成了巨大囚牢的铁栏。
沉重的背包从肩膀上滑落,砸在地毯上,出沉闷的噗声,仿佛耗尽了我最后一点支撑身体的力气。
我也跟着双膝一软,整个人像被抽掉了脊梁,沿着光滑冰冷的墙壁,无声地滑坐到冰凉的大理石地砖上。
坚硬冰冷的触感透过裤子直刺肌肤,却无法冷却体内那股灼烧般的恐惧和眩晕感。
小蝶也无声地瘫坐在我身旁,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到极致的抽泣终于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在死寂的房间里形成细碎而凄楚的回响。
她把脸深深地埋在屈起的膝盖里,整个身体蜷缩成最脆弱的一团,像暴风雨中被蹂躏殆尽的小兽。
我茫然地抬起头,视线越过低低哭泣的小蝶,望向那扇隔绝一切的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