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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礼尚未完全行下,刘易已快步上前,伸出双手稳稳地托住了他的手臂。
“『好人』博尼佛爵士,”刘易的脸上露出笑容,语气温和但有力,“请不必如此客气。严格来说,你並非我的部下。”
博尼佛爵士的手臂被托住,他抬起头,目光与刘易相接,眼神中带著敬意。
“大人此言差矣,”他坚持道,身体虽被扶直,但姿態依旧恭敬,“你是教会正式承认的、直属总主教的大骑士团团长。我博尼佛哈斯提是七神的忠实僕人,向你这位骑士团领袖行礼,是理所应当的规矩。”
“我们都是七神的僕人,爵士,在他面前皆为平等。”刘易鬆开手,转移了话题,语气轻鬆,“来吧,带我看看赫伦堡如今的模样。距离我上次过来,又过去好几个月了,想必变化不小吧”
“变化非常大,大人,而且是朝著好的方向。”博尼佛爵士脸上露出一丝复杂表情。他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走在刘易侧前方半步的位置,为他引路。詹德利、凯登以及刘易的卫队成员们紧隨其后。
从码头通往赫伦堡巨大城门的路,不过短短两三百米。这条土路被频繁往来的车马压得坑洼不平。
最引人注目的是道路两旁的大量简易建筑。这些建筑大多是用粗糙的原木和木板拼凑而成,顶上覆盖著厚厚的茅草或油毡,形成了一条临时的“窝棚街”。
空气中瀰漫著各种食物混合的气味一一油脂煎炸的焦香、燉煮肉汤的浓郁、烤麵包的麦香,还有劣质酒味。
几乎每一个开的窝棚门口,都架著大锅或烤炉。摊主们大声吆喝著,向那些在码头等待装卸货物的力工们兜售著食物。
力工们穿著单薄破旧的衣服,围在冒著热气的锅灶旁,用冻得发红的手接过食物,蹲在路边狼吞虎咽。
“这些房子,”博尼佛爵士边走边向刘易解释,语气无奈,“都是附近的居民还有那些闻讯而来找活路的人私自搭建的。杂乱无章。不过,”他话锋一转,“他们还算知道分寸,没有把窝棚搭到路中间阻碍交通,也没有在码头上闹事影响货物装卸。所以-我就默许他们留下来了。如果你觉得不妥,我立刻—”他停下脚步,徵询地看向刘易。
“不用。”刘易回答得乾脆,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充满烟火气的窝棚,脸上露出讚许的神色,“有人愿意聚集到这里来做生意,是好事,这说明人们的生活在恢復,手里有了可供交换的物资,有了谋生的希望。只要没有人依仗武力或背景欺行霸市,搞垄断,强行抬高物价或者驱逐其他摊贩,我巴不得这样的人越多越好。人气旺了,商路自然就更活了。”他迈开步子继续前行。
穿过这片市井喧囂的窝棚区,赫伦堡那高耸而略显残破的城墙,便赫然嘉立在眼前。
巨大的城门此刻敞开著。进进出出的景象异常繁忙:满载货物的四轮马车缓缓驶入,卸空货物的马车轻快地驶出;成群结队的力工肩扛手抬,將沉重的木箱、麻袋运进运出;还有一些商贾模样的人,带著隨从,在门口与守卫交涉登记。
当刘易和博尼佛爵士一行人走近时,无论是赶车的车夫、扛货的力工,还是路过的商人,只要认出了刘易,都纷纷停下脚步或手中的活计。
他们恭敬地躬身行礼一一刘易早已在神眼联盟治下废除了平民对贵族的跪礼。刘易则一路点头,向他们回以简短的问候,脚步並未停歌,径直穿过那巨大而幽深的门洞,走进了赫伦堡的內庭。
曾经作为骑士和士兵们操练武艺的“流石庭院”,如今已完全变了模样。
那些稻草假人和训练武器架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堆积如山的货物。巨大的木箱一层层叠放起来,几乎有两人高;鼓鼓囊囊的麻袋堆成了连绵的小丘;还有成捆的羊毛、兽皮,以及覆盖著防水油布的货物,將原本空旷的庭院空间分割、填塞得满满当当,只留下几条狭窄的通道。
博尼佛爵士站在庭院入口,看著这片由货物构成的“森林”,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自从你將赫伦堡確定为整个联盟的仓储中心以来,”他摊开手,语气带著自嘲,“从河间地南北各处匯聚而来的货物,就源源不断地涌进这里。它们在这里短暂停留,然后再沿著国王大道南下西进。现在,我的战士们,”他指了指庭院角落一小块勉强清理出来、铺著碎石的空地,“连找个像样的地方操练兵器都成了奢望。只能在这小块地方活动活动筋骨。”
刘易的目光扫过拥挤的庭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