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西的荒山比赵南预想的更难走。土坡上满是碎石,脚踩上去咯吱作响,稍不留意就会打滑。小虎背着空药篓,走在前面探路,没走多远就被石头绊了一下,踉跄着差点摔倒。赵南伸手扶住他,见少年裤腿被划开道口子,小腿上渗出血珠,便从包裹里掏出块干净的布条递过去:“先包上,山里有瘴气,别让伤口感染了。”
小虎接过布条,麻利地缠好伤口,咧嘴笑了笑:“赵先生放心,俺皮糙肉厚,这点小伤不算啥!就是这山也太秃了,除了石头就是枯树,哪有草药啊?”
赵南没说话,只是放缓脚步,将那丝微弱的神识悄悄散开。虽被《封灵诀》压制,他的神识依旧能感知到百丈内草木的气息——寻常枯木的“死气”、碎石的“钝气”中,偶尔会夹杂着一丝微弱的“生气”,那便是草药的踪迹。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他忽然停在一丛枯黄的杂草前,蹲下身拨开乱草,底下竟藏着几株紫色的小花,花瓣薄如蝉翼,根须白净。
“这是紫花地丁,”赵南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对凑过来的小虎说,“挖的时候小心点,根须不能断,药效都在根上。”
小虎连忙拿出小铲子,小心翼翼地刨开周围的土,生怕碰坏了根须。赵南又往前走了几步,在一棵枯树下发现了几株叶片细长、带着白霜的植物,正是玉竹。他伸手摸了摸玉竹的根茎,感知到里面蕴含的温润气息,点头道:“这几株长得好,根茎饱满,能抵得上半副川贝的药效。”
两人就这么在山里翻找了两个时辰,药篓渐渐满了——紫花地丁、玉竹、还有几株清热解毒的败酱草,都是治时疫的好药材。夕阳西下时,他们才背着沉甸甸的药篓往回走。小虎累得满头大汗,却一路都在念叨:“有了这些药,林姐姐就不用那么愁了,李大叔他们也能好得快点。”
回到柳林镇东头的草棚时,天已经擦黑了。林素问正坐在草棚下,借着油灯的微光整理药方,小雅蹲在一旁帮她分拣晒干的草药,见赵南和小虎回来,连忙迎上去:“赵先生,小虎哥,你们可回来了!今天来的流民又多了,草棚里都坐不下了。”
林素问也站起身,目光落在药篓上,快步走过来掀开盖子,看到里面鲜嫩的紫花地丁和玉竹,眼睛一下子亮了:“真采到了!赵先生,这些药……”
“你先看看药性。”赵南把药篓递过去,“紫花地丁清热解毒,玉竹滋阴润肺,虽不如川贝强效,但胜在温和,不会伤了病患的脾胃。你之前的药方里,蒲公英和苦苣用量减半,加上这两味药,药效能稳些。”
林素问连忙拿出一株玉竹,放在鼻尖仔细闻了闻,又掐开一点根茎,尝了尝味道,随即点头:“没错,是上好的玉竹!赵先生,你怎么知道山里有这些药?俺们以前也去山里找过,都没发现这么多。”
“以前常走南闯北,见得多了。”赵南随口应付过去,不想暴露神识的事,“快把药洗了煎上吧,晚上还有不少病患等着吃药。”
小虎和小雅立刻忙活起来,打水、洗药、生火,林素问则按照赵南说的,调整了药方剂量。没过多久,陶罐里的药汤就沸腾起来,这次的药味比之前柔和了些,少了几分苦涩,多了丝温润的香气。
第一个喝上新药的是李大叔——就是昨天那个咳嗽不止的中年汉子,他捧着粗瓷碗,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愣了愣,随即笑道:“这药比昨天的好喝些,喝下去胸口也不那么闷了!”
过了半个时辰,李大叔的咳嗽果然轻了不少,脸色也比之前红润了些。草棚里的病患见了,都围过来问:“大夫,俺们也能喝这新药吗?”“这药真能治咳嗽?”
林素问笑着点头,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药:“大家别着急,都有份。这是赵先生采来的新药,对咱们的病有好处。”
病患们一边喝药,一边对着赵南道谢,草棚里的气氛比之前轻松了不少。小虎坐在一旁,得意地跟大家说:“这药是赵先生在西边的荒山里找的,那山可难走了,赵先生还教俺怎么认草药呢!”
林素问看着这一幕,悄悄走到赵南身边,压低声音说:“赵先生,谢谢你。要是没有你,俺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之前那些老郎中都说这病治不好,让俺别白费力气,可你来了之后,已经有好几个病患好转了。”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赵南看着草棚里喝药的病患,语气平静,“你才是最不容易的,明明可以像其他人一样躲起来,却偏偏站出来照顾大家。”
林素问低下头,轻轻攥了攥衣角:“俺爹是学堂夫子,他常说‘医者仁心’,就算俺医术不好,也不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