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严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尝试引导他说出更多:“大爷,你看清楚了吗?他们把谁埋了?赵大个子是谁?”
但“陈疯子”的记忆已经彻底混乱,只是反复嘶吼着“红色罐车”“埋了”这几个词,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抱着头蹲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呜咽声,再也不说一句话。
吕严知道不能再逼他,当机立断,留下一名便衣侦查员秘密保护“陈疯子”,并叮嘱道:“24小时盯紧,不能出任何差错,他是关键证人。”
调查刚有突破性进展,阻力便如期而至,而且来得比想象中更快、更猛烈。
当天下午,吕严的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是“昆北市信访局李局长”。
“吕组长啊,辛苦你们了,跑到那么偏的地方办案。”电话那头的声音客气又热情,“我听确实不好办。不过有个情况我得跟你通个气,沈国荣先生现在可是咱们省著名的企业家、慈善家,每年给地方交税好几亿,还捐建了十几所希望小学,为地方经济做出过巨大贡献,社会形象一直很好。你们调查的时候,一定要实事求是,讲究证据,尤其要注意方式方法,可别因为一些没影的传言,影响了咱们昆北的营商环境和稳定大局啊。”
吕严心里冷笑,嘴上却客气地回应:“谢谢李局长提醒,我们办案一定严格依法依规。”挂了电话,小张气得拍了桌子:“这明显是沈国荣那边打招呼了!想给我们施压!”
更令人不安的还在后面。
晚上十点,吕严刚回到临时住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匿名号码。
他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没有任何多余的寒暄,只有经过明显处理的、冰冷刺骨的声音:“吕警官,二十年前的旧账,翻起来泥浆四溅,对谁都没好处。有些浑水,蹚得太深,容易淹着自己。识相点,早点收手。”说完,电话就被粗暴地挂断,只留下“嘟嘟”的忙音。
“威胁我们?”小张怒不可遏。
吕严脸色凝重,“他们是在试探我们的底线,也是在警告我们。”
更让他揪心的是,没过多久,负责走访的侦查员就汇报,他们在跟访赵德柱的家人时,总感觉有陌生车辆在后面尾随;去孙老四曾经的住处排查时,也发现有不明身份的人在附近徘徊。很明显,他们的行踪已经被人盯上了,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暗处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吕严立刻将所有情况整理清楚,拨通了罗飞的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后传来罗飞冷静的声音,背景里还能听到指尖敲击桌面的声音:“对方越是紧张,越是说明我们触碰到了他们的痛处,这条线索没走错。”
罗飞的镇定像一剂强心针,让吕严焦躁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陈疯子’的话是突破口,红色罐车、废料库、赵德柱、孙老四,这几个点必须死死咬住。沈国荣作为当年的主推者,又在我们调查时频频施压,很可能就是这一切的幕后核心。”
紧接着,罗飞清晰地下达了指令:“吕严,你这边集中力量,秘密核查九十年代末所有在红星厂区周边活动的红色罐车信息,重点排查与沈国荣的公司、赵德柱以及孙老四有业务往来或私人关联的车辆,同时加强对‘陈疯子’和相关证人的保护,务必确保他们的安全。”
随即又给杨宇安排了任务,让杨宇他们要加大力度,深挖孙老四的社会关系网,尤其是他当年的手下,查明他的下落,另外,尝试从红星厂当年的财务账册、设备采购合同里寻找漏洞,那些未被销毁的零星记录,可能藏着关键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