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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说我自我价值感低下,同事们肯定也这么想。
上次部门聚餐,大家笑的时候我都觉得是在笑我。
教授没说话,只是指着卍字拓片中心的圆点。
朱砂的圆心在灯光下亮得像颗星:你看,不管这符号转到哪个角度,这个点动过吗?
小景云从书包里掏出面小圆镜,镜框上贴着只粉色的蝴蝶结。
她把镜子举到顾华面前,镜面映出顾华红的眼睛:就像照镜子的时候,镜子不会因为我哭了就变丑呀。
不管我笑还是闹,镜子里的光都安安静静的。
教授接过镜子,轻轻转了转,镜面的光落在顾华脸上:你上周三去养老院给老人读诗时,张奶奶拉着你的手说听你读诗,我想起我那早逝的女儿了——那时你眼里的光,骗得了谁?
顾华的眼泪突然停了。
她想起那天养老院的阳光,金闪闪地落在张奶奶的白上。
她读的是关于春天的诗,读到桃花开了时,张奶奶枯瘦的手突然握紧她,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袖传过来。
当时她只觉得有点慌,现在想起那双手的力度,倒像是在说谢谢你带来春天。
测评报告的纸团滚到地上,露出里面缺乏共情能力的评语,顾华突然觉得那行字像个笑话。
佛家说一切众生皆有佛性,道家叫自性圆满教授把镜子递给每个人,镜面轮流映出五张年轻的脸,这不是说你必须完美,是说你本来就带着光。
陈一涵记录的那位名校教授,为什么退休后突然得了焦虑症?
陈一涵翻到那页笔记,字迹记得格外认真:他当了三十年长江学者,走到哪里都被人捧着。
退休那天,他站在空办公室里,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好像去掉的头衔,他就变成了透明人。
刘佳佳突然把论文稿往桌上一扣,封面的二元对立四个字朝下。
她想起自己为了找标准答案,把十几种文献里的观点剪下来贴成墙,却唯独不敢写下自己的想法。
我总在别人的文字里找对错,倒忘了自己的思考才是最珍贵的。
她的指尖划过桌面,那里还留着卍字拓片的朱砂印。
卍字的四臂象征慈悲、智慧、平等、解脱,教授的指尖点过拓片的中心,这些从来都不是要你向外求的标准,是你本来就有的东西。
就像廖泽涛,你破产后把最后一笔钱换成遣散费给员工,自己啃了半个月泡面——这不是慈悲是什么?
廖泽涛猛地抬头,窗外的晚霞正好漫过他的肩头,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个突然挺直腰杆的巨人。
他想起员工收到钱时红着的眼眶,想起前台小姑娘塞给他的那袋饼干,包装上还画着个笑脸。
原来那些被他当作的日子里,藏着这么多闪闪光的碎片。
四、平衡之道:在两极之间起舞
可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平衡啊。
刘佳佳把论文草稿揉成一团,又展开,纸页上的咖啡渍像片丑陋的云。
导师说不能太执着理论,可脱离文献又会显得不专业。
这就像走钢丝,往前一步怕摔,往后一步怕退,简直是悖论。
教授在纸上画了个倾斜的卍字,线条歪歪扭扭,却依然保持着整体的圆:你看,失衡的时候,反而更容易找到重心。
就像走路时崴了脚,才会注意到另一条腿的力量。
顾华突然了一声,手指在桌上点了点:我们单位的王大姐就是这样!
上次竞聘副科长失败,大家都怕她难受,她倒提着饭盒笑着说这下好了,晚上能准时回家给孙子做辅食。
她总说差不多就行,升职了不飘,受委屈了不恼,像像个稳稳当当的秤。
这就是佛陀说的,教授把倾斜的卍字补画完整,线条在转折处留了点弧度,不是卡在中间不动,是像卍字的线条,该收时收,该放时放。
就像泡茶,水温太高会烫坏茶味,太低又泡不出香,得找到那个恰好的点。
廖泽涛摸着下巴,指腹蹭过没刮干净的胡茬:我前两次创业,要么像疯了似的扩张,把钱全砸进新项目,结果资金链断得像根细麻绳;要么怕了,守着老业务不敢动,眼睁睁看着机会溜走。
现在才明白,不是非黑即白,是该跑的时候跑,该停的时候停。
教授拿起他手机,翻到收支记录页面,屏幕的光映得他眼镜片亮:你看这组数据,去年三月是最稳的——那时你既没熬夜谈项目,也没躺平刷手机,每天留两小时看书,周末陪父母吃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