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课老槐树下的蚂蚁课 那些我们终究改不了的事(1 / 3)

六月的午后,阳光把老槐树的影子揉碎在哲学系小院的青石板上,蝉鸣像被拉长的棉线,绕着屋檐转圈圈。

周教授蹲在墙根前,指尖悬在半空,离一只蚂蚁只有两厘米——那只深褐色的工蚁缩成个小球,触须有气无力地晃着,六条细腿偶尔抽搐一下,像是在跟谁较劲。

“周老师,它这是咋了?”

生物系的顾华背着帆布包跑过来,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放大镜,“我看看是不是中了真菌?上次实验室的蚂蚁……”

“别碰它。”

心理学专业的刘佳佳蹲在另一边,声音轻得像怕吹跑了什么,“你看它挣扎的样子,好像在说‘别管我’似的。”

她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牛仔裤膝盖的破洞,指节泛白——这动作周教授太熟悉了,每次她想起那个没能留住的来访者,就会这样。

物理系的廖泽涛抱着本《天体演化史》,倚着老槐树笑:“刘佳佳你又代入了,从能量守恒说,它就是耗完了,跟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一个道理。”

“那要是能充电呢?”

大一的小景云扎着高马尾,辫子随着她的动作甩来甩去,“给它喂点糖水?或者……”

周教授终于开口了,声音混着树叶的沙沙声,慢悠悠的:“你们说,要是这蚂蚁有思想,它会怪我们救不了它吗?”

这个问题像颗小石子,在几个年轻人心里荡开圈圈。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他们从这只濒死的蚂蚁聊到喷的火山,从抑郁的来访者说到冻死后的红豆杉,甚至扯到了汶川地震时的救援队。

那些“努力了却没用”

的故事,像老电影里的画面,一帧帧在阳光里铺开。

原来人生最该学的课,不是“如何改变世界”

,而是“如何跟‘改变不了’好好相处”

“你们现没?人这辈子总在犯一个错。”

周教授捡起片槐树叶,对折两次,变成个小漏斗,轻轻放在蚂蚁旁边,“总觉得‘只要我够努力,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顾华举着放大镜,忽然“哎呀”

一声:“还真让您说着了!

去年菲律宾塔尔火山喷,当地政府就犯了这错。

我表哥在那边做地质勘探,说一开始只是小规模冒烟,政府怕影响旅游业,居然想用混凝土把火山口堵上——您猜怎么着?”

他把放大镜往口袋里一塞,手舞足蹈起来,“那火山跟憋坏了的高压锅似的,轰隆一声,岩浆顺着新裂开的缝子喷出来,比原来猛十倍!

附近村子的屋顶都被火山灰压塌了,表哥说他当时躲在观测站,听着外面跟炸雷似的,腿肚子都转筋。”

他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后来专家复盘,说其实一开始疏散就没事,偏要跟火山较劲。

就像这蚂蚁,你给它喂糖水,说不定死得更快——它的消化系统早就不行了。”

刘佳佳突然吸了吸鼻子,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她赶紧用手背抹了把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啊,突然想起陈一涵了。”

“是你实习时那个来访者?”

周教授递过去一张纸巾。

“嗯。”

刘佳佳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很用力,像是怕被风刮走,“他是个程序员,三十岁,重度抑郁。

我第一次见他时,他穿着件洗得白的格子衫,坐在咨询室角落,说‘活着就像在水里憋气,快喘不上来了’。”

她停顿了一下,手指又开始抠牛仔裤:“我那时候特想拉他一把。

每天早上给他‘今天天气不错’,周末约他去公园喂鸽子,还请他爸妈来做家庭治疗——他爸妈总说‘你就是想太多’,我跟他们吵了三次架,差点被督导骂。”

“结果呢?”

小景云忍不住问,马尾辫垂了下来,遮住了半张脸。

“第三个月的一个早上,他没赴约。”

刘佳佳的眼泪又下来了,这次她没擦,“警察找到他时,他手机里存着我的最后一条消息,没回。

我那阵子天天失眠,总觉得是我不够好——是不是我话说得太轻了?是不是该逼他吃药?直到督导把我拉到咨询室,指着窗外的树说:‘佳佳,你看那棵歪脖子柳树,去年台风把它吹得快贴地了,你能把它扶直吗?扶直了,它反而活不成。

’”

她忽然笑了,带着泪的那种:“现在想想,陈一涵就像那棵柳树,他的根已经烂了,我再使劲扶,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