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奏被穹顶放大,像提前敲响的鼓点,提醒全场:炉火来了。
穹顶之下,环形席位座无虚席。
省革委会副主任、电子办、军工处、财政局……一排呢子大衣,像一列冷峻的峭壁。
杜组长坐在侧席,冲我微微颔首,目光却带着审视。
主席台后,巨幅红色标语高悬:"欢迎霜花团队纳入国家重点项目!"
那排字在吊灯下亮得晃眼,我却读出另一层意思:吞并。
汇报开始,我走上台,脚跟并拢,"咔"一声脆响,像给全场点了一记暂停。
身后幕布拉开,一台拆半的扩散炉立在灯光里,炉壁结着薄冰,像刚从雪山运来的巨兽标本。
我抬手,指向炉体,声音不高,却咬字清晰:
"霜花零号线,零下二十度可稳产,增益≥30dB,合格率达九成。今天,我们不是来交炉,是来交标准。"
台下,一片死寂,只有吊灯电流"嗡嗡"作响,像无数细小的牙齿在啃咬空气。
问答环节,军工处代表率先发难:
"手工线产能低,如何满足国家需求?"
我抬眼,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一秒,"产能可以扩,标准只有一条:让每一只晶体管,在雪夜里也能唱准东方红。"
财政处紧追,"迁厂资金省里出,人员编制归省,如何?"
我摇头,声音轻,却像铁锤敲在铁砧上,"资金我们要,编制不要;霜花商标归团队,归属写进合同,否则"
我顿了顿,抬手,把一只"霜花"晶体管举到灯下,铝壳反射光束,像一颗被点亮的星,"否则,炉火熄灭,标准消失,省里重新归零。"
死寂。
随后,杜组长带头鼓掌,掌声像雪崩,从台前排滚到后排,震得穹顶吊灯微微摇晃。
我知道,这一锤,敲定了
我们不是被收编的俘虏,是携火而来的合伙人。
深夜,迎宾馆侧厅,暖气烘得人脸颊发红。
协议一条条写进纸面,红头文件变成了双向契约:
资金、原料、保护区,全部到位;商标、核心技术、人员自主权,写进条款,盖上鲜红大印。
我落笔那一刻,听见自己心跳,像另一架炉子在体内点火,"噗"一声,铁红了。
顾骁站在我侧后,他低头,声音只让我一个人听见,"火保住了,也保住了人。"
我点头,指尖在纸面留下一个湿印,是汗,也是雪水
火与冰,在这一页纸上,达成和解。
凌晨两点,协议装进行李箱,车队返程。
卡车灯仍蒙黑布,只漏两粒橘色,却比来时更亮,像两枚被点燃的炭,嵌在雪原尽头。
我靠在车斗,怀里抱着那只被举高过的"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