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8章 枣树新芽(2013年6月20日)(2 / 3)

,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大信封,脸上交织着兴奋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跑了进来。他今年高考,成绩刚刚出来。

“姥姥!妈…舅舅!”他声音带着少年的清亮,目光急切地寻找着王秀芹。当看到姥姥虚弱地靠在树上,脸上泪痕未干时,他愣了一下,脚步放缓了。

“小辉,怎么了?”李玄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

张小辉深吸一口气,把信封递到王秀芹面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姥姥,我…我的录取通知书到了。”信封上,“燕京大学”几个烫金的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王秀芹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仿佛注入了一丝生气。她颤抖着手接过信封,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未干的泪,才小心翼翼地抽出里面的通知书。纸张洁白挺括,散发着油墨的清香。她的目光急切地扫过,最终停留在“专业”一栏——“材料物理专业(耐腐蚀材料方向)”。

“好…好孩子…”王秀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她抬起另一只手,想要像小时候那样摸摸外孙的头,却在中途停住了。她的指尖,还带着泥土和方才折断新枝留下的淡淡绿色汁液。她犹豫了一下,最终只是用那沾着泥土和绿痕的指尖,带着无限的爱怜和一种沉重的寄托,轻轻地、反复地摩挲着通知书上“耐腐蚀材料”那几个字。泪水再次无声地滑落,滴落在洁白的通知书上,晕染开一小片模糊的水痕。这水痕,恰好覆盖在通知书下方,张小辉悄悄夹在里面、露出一角的母亲李月竹旧照片上。照片上年轻张扬的李月竹,隔着模糊的水痕,望着此刻泪流满面的母亲。

就在这时,王秀芹贴身佩戴的那块李长庚留下的旧怀表,表链贴着皮肤的部分,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灼烫!那热度并非无法忍受,却异常清晰,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贯穿了她的心脏!

“啊!”她低呼一声,手一抖,通知书差点脱手。她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怀表的位置。

李玄策立刻察觉异常:“妈?怎么了?”

王秀芹顾不得回答,急切地从衣襟内掏出那块带着她体温、黄铜外壳早已磨损得光滑温润的怀表。表盖在她颤抖的手指下弹开。

没有显示时间。

表盘上,那熟悉的、因年代久远而有些模糊的德文花体字背景,此刻仿佛水波般荡漾开来,奇异地映现出一幅动态的画面:一个灯火通明的车间,穿着七十年代工装、头发浓密、眼神锐利专注的年轻李长庚,正伏在一张巨大的图纸前。他手中的铅笔用力而流畅地划过图纸,最后在某个复杂的结构图旁边,清晰地写下一行标注——“长庚-III 合金(超耐蚀)”!那字迹,那年轻坚毅的侧脸,正是王秀芹魂牵梦绕又愧疚半生的丈夫!

王秀芹死死地盯着表盘,呼吸都停滞了。她看看表盘里年轻的丈夫,又看看通知书上“耐腐蚀材料”的字样,再看看身边眼神清澈、带着几分忐忑和期待望着自己的外孙张小辉……时间的长河仿佛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力量折叠、交汇。悔恨、迟来的理解、沉重的希望、血脉的延续……种种复杂到极致的情感在她胸中翻腾冲撞,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只能更紧地抓住枣树粗糙的树皮,指甲深深陷入。

李玄策也看到了表盘上的异象,心中巨震。他瞬间明白了父亲李长庚当年研究的深意,也明白了命运这奇妙的轮回与安排。他轻轻扶住母亲摇摇欲坠的身体,低声道:“妈,爸他……一直都在看着。”这句话,既是对母亲说的,也是对他自己,对张小辉,甚至是对那个在图纸上留下“长庚-III”印记的父亲说的。

张小辉不明所以,但看到姥姥和舅舅如此激动,尤其是姥姥手中那块似乎会“放电影”的奇妙怀表,他隐约感觉到有什么极其重要、关乎命运的事情正在发生。他紧张地看着姥姥,又看看舅舅。

此刻,夕阳的金辉正以一种近乎悲悯的角度,斜斜地穿过老枣树繁茂的枝叶,尤其是那几簇生机盎然的新枝嫩叶。光线被叶片切割、过滤,在刚刚掩埋铁盒的新土之上,投下了一片细碎、跳跃的光斑。这些光斑奇异地组合着,在湿润的泥土表面,清晰地勾勒出北斗七星勺柄的形状,而那勺柄的尖端,坚定地指向东北方向——那里,是北海船厂的方向,是李长庚当年奋斗过、失踪的地方,也是“长庚-III”合金概念萌芽的地方。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肉眼不可见的深邃太空,执行任务的神舟十号飞船返回舱,正沐浴在地球阴影与阳光的交界处,沿着既定的轨道,精准地飞越中国北方上空。它像一个沉默的见证者,承载着人类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