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到爷爷面前。
画纸上,用五彩蜡笔涂抹着:蓝天白云下,一座红瓦黄墙的小房子(正是李家小院),门口站着五个人。最高的是穿着深色衣服的李玄策,旁边是穿着裙子的方清墨和李念墨,中间矮一点的是李天枢自己,正咧着嘴笑。而在他们旁边,多了一个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笑容慈祥的老人,老人手里还牵着一个更小的、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可能是想象中未来的家庭成员?)。画的上方,用稚嫩但工整的汉字写着:“欢迎爷爷回家!我们都在等你!”旁边还画了一个大大的、金黄色的笑脸太阳。
看着这幅充满童真和期盼的画,看着画上那个被家人簇拥着、笑容满面的“自己”,李长庚的眼泪再一次汹涌而出。他接过画,指尖小心翼翼地抚过画纸上每一道稚嫩的笔触,如同抚摸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他抬起头,目光一一扫过儿子、儿媳、孙女、孙子,每一个人的脸庞都深深印刻在他眼底。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为一句带着浓浓鼻音、却重逾千斤的喟叹:
“此心安处……是吾乡啊!”
回家的路,是李玄策亲自驾车。一辆外表普通、内部经过特殊改装的黑色轿车,平稳地汇入机场高速的滚滚车流。车内弥漫着一种宁静而温馨的沉默。
李长庚坐在副驾驶位,侧着头,目光贪婪地掠过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在夕阳余晖中勾勒出金色的剪影,宽阔的道路上车流如织,远处巨大的建筑工地塔吊林立,充满了一种蓬勃而陌生的力量感。这与他记忆深处那个灰蓝制服海洋、自行车铃声叮当作响的城市,已是天壤之别。他看得如此专注,仿佛要将这三十多年错过的风景,一帧帧都刻进脑海。
李玄策双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余光却始终关注着身边的父亲。他看到父亲眼中闪过的惊叹、陌生、追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他腾出右手,轻轻覆上父亲放在膝头的手背。
那只手,曾经操控过最精密的实验仪器,此刻却带着长途飞行后的微凉,皮肤松弛,指节粗大,刻满了岁月的风霜。李玄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带着一种无声的支撑和慰藉。
李长庚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翻转过来,紧紧握住了儿子的手。父子俩的手,就这样在行驶的车厢内,在夕阳流淌的金辉中,紧紧交握。没有言语,只有掌心传递的体温和脉搏的共振,诉说着超越时空的血脉相连和失而复得的巨大珍惜。所有的询问、解释、倾诉,在此刻都显得多余。这份沉默的相握,便是最深沉、最踏实的语言。
车窗外,华灯初上,京城的璀璨灯火如同地上星河,渐次点亮,温柔地包裹着这辆承载着归家游子的车。
推开李家小院那扇熟悉的、带着岁月包浆的木门,一股温暖而熟悉的家的气息扑面而来。院子里,几株方清墨精心侍弄的桂花树开得正盛,馥郁的甜香在暮色中浮动,沁人心脾。廊檐下,一盏橘黄色的老式灯笼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厨房里传来锅铲碰撞的轻响和诱人的饭菜香气。
“爸,快进来!”方清墨笑着引路,声音里带着卸下所有重负的轻快。
堂屋的八仙桌上,已经摆满了家常却无比用心的菜肴。并非山珍海味,却都是李长庚记忆深处、甚至只在梦中出现过的味道:一盘油亮红润的东坡肉,颤巍巍地散发着诱人的酱香;一碟碧绿清炒的鸡毛菜,鲜嫩得能掐出水;一碗奶白浓香的莲藕排骨汤,汤面上点缀着翠绿的葱花;还有一碟金黄酥脆的炸藕盒,那是李长庚家乡的味道。菜肴升腾起的热气,氤氲了灯光,模糊了视线,也温暖了游子漂泊多年的肠胃与心房。
“爷爷,坐这里!”李天枢兴奋地拉着爷爷的手,把他引到主位。
李念墨则迫不及待地开始汇报:“爷爷!您知道吗?‘固巢’行动效果超出预期!我们利用天枢的预警,反向追踪,锁定了三个主要的攻击跳板源头,还顺藤摸瓜,打掉了一个潜伏在高校内部的‘引蜂人’!现在核心数据库的‘叹息之墙’已经升级到第三代了!还有,那些收到挖角邮件的骨干,经过‘春风’计划的沟通,全都表示要留下来!特别是江南大学的秦研究员,他说看到国家如此重视和投入,他更有信心在这里做出世界级的成果!”她的语速飞快,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年轻人特有的锐气和自豪。
李长庚认真地听着,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不住地点头:“好,好!念墨,你们做得很好!天枢,了不起!”他看向安静扒饭的小孙子,眼中满是慈爱与惊奇。
方清墨不停地给公公夹菜,柔声道:“爸,您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