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内的空气,仿佛被无形地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一边,是极阴玉散发出的森然寒气,幽蓝的玉石静卧在木盒中,烛龙舒适地蜷伏其上,周身鳞片光泽流转,透着一种久旱逢甘霖的惬意与安详。
另一边,是苏清浅。她蹲在木盒旁,指尖还残留着那股冻彻骨髓的寒意,心中却被烛龙安然的模样烫得滚热。她看着看着,唇角的笑意便再也抑制不住,像一朵在冰天雪地里悄然绽放的小花。
肩头的小玖不耐烦地用喙啄了啄她的耳垂,将她从痴看的傻笑中唤醒。它对那个冰冷的木盒区域敬而远之,浑身的羽毛都还带着一丝警惕的蓬松感。
苏清浅回过神,安抚地摸了摸小玖的脑袋,目光从烛龙身上移开,落向了被她放在桌上的背包。
背包的另一侧夹层里,静静地躺着三株用油纸包好的冰魄花。
极阴玉是根,能滋养烛龙的本源;而这冰魄花,才是治愈它眼疾的药。神话图鉴的提示清晰地浮现在脑海:取冰魄花全株,以文火熬炼,去其寒毒,留其精华,凝成膏状,敷于双目。
文火熬炼。
这四个字,像四盆冷水,兜头盖脸地浇灭了苏清浅心中刚刚燃起的火苗。
炼丹制药,对火焰的掌控要求极为苛刻。真正的炼丹师,无一不是以自身灵力催动丹火,心念一动,便可随心所欲地控制火焰的强弱、大小、温度。文火武火,只在一念之间。
可她呢?
她只是一个连引气入体都磕磕绊绊的御兽宗外门弟子,丹田内的灵力稀薄得可怜,别说催动丹火,就是想用灵力点燃一根凡间的木柴都费劲。
买一个炼丹炉?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苦笑着掐灭了。一个最下品的炼丹炉,也需要上百块灵石,她如今负债四百,身上连一块完整的灵石都掏不出来,拿什么去买?
希望的曙光刚刚亮起,现实的阴云便迅速笼罩下来。
苏清浅坐在桌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桌面,脑子里乱成一团。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冰魄花放着,等一个月后还清债务,攒够了钱再去买丹炉?
不行。
她几乎是立刻就否定了这个想法。烛龙的眼睛多耽搁一天,污染就可能加深一分。更何况,神话图鉴的出现,她能捡到金乌和烛龙,这一切都透着诡异。她总有一种紧迫感,仿佛再不快点变强,就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不能等。
那……用凡火呢?
这个大胆甚至有些疯狂的念头,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她混乱的心湖。
用凡间的灶台,烧凡间的木柴,去熬炼二阶顶尖的灵药。这事要是说出去,恐怕会被任何一个炼丹师嗤笑为痴人说梦,暴殄天物。凡火驳杂不纯,火势更是忽大忽小,极难掌控,稍有不慎,灵药中的精华便会在狂暴的火焰中化为飞灰。
风险太大了。
可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苏清浅的目光,再次投向墙角的木盒。烛龙似乎睡着了,小小的身体随着呼吸轻微起伏,它紧贴着极阴玉,仿佛那里是世界上最温暖的港湾。那双被白色膜翳覆盖的眼睛,像两道无法愈合的伤疤,刺痛了她的心。
赌一把。
她深吸一口气,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在反复拉扯后,终于定格在了这个唯一的选项上。
她站起身,将三株冰魄花小心翼翼地取出,只留下其中一株,将其余两株重新包好。然后,她走出了阁楼。
客栈的一楼,柜台后的老奶奶正戴着老花镜,慢悠悠地拨着算盘。这位老人是客栈的主人,一个普通的凡人,一辈子都生活在青风城,见惯了来来往往的修士,脸上总是挂着和善而淡然的微笑。
“奶奶。”苏清浅走到柜台前,声音放得很轻。
老奶奶抬起头,看到是她,脸上的皱纹笑成了一朵菊花:“是苏丫头啊,有什么事吗?”
“我想……借您的灶台用一下,熬点东西。”苏清浅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手里攥着那株用油纸包着的冰魄花。
“多大点事儿,去吧去吧。”老奶奶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后院的厨房空着呢,柴火都在墙角堆着,你自己取用就是。要熬什么好东西呀?”
“就是……一点草药。”苏清浅含糊地回答。
她不敢说这是价值连城的冰魄花,怕给老人家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行,那你去忙吧,注意别让火燎着头发咯。”老奶奶叮嘱了一句,便又低下头去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