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看戏的表情,故意刁难道:“那正好,道长神通广大,不如也帮我瞧瞧。我昨晚做了个极其逼真的噩梦,梦见一只青面獠牙、口喷黑烟的妖怪,穷追我不舍,吓得我三魂去了七魄。依道长高见,这妖怪是何来历?又该如何化解啊?”
那男子眼神明显闪烁了几下,透出几分心虚。他藏在宽大袖袍里的手偷偷掐了个糊弄外行人的、毫无灵力波动的假诀,嘴里开始叽里咕噜地念诵着一些语义不明、故作高深的音节,半晌,才猛地睁开眼,指着霍恒,煞有介事地说道:“哎呀!小兄弟,你这可是撞上‘夜游神’了!不对,是比夜游神更凶的‘夜叉妖’!此妖最喜吞噬生人魂魄,尤其爱找你这等阳气未足、心神不稳的少年人!乃是你近日行走山林,不慎沾染了坟地晦气所致!凶险!甚是凶险!”
他话锋一转,又扬起了手中的黄符,唾沫横飞:“不过遇上贫道,算你祖上积德!寻常一张平安符怕是镇它不住!这样,你且请我三张灵符!一张贴在房门之上,阻它入门;一张压在枕席之下,护你魂魄;还有一张,务必要贴在厨房灶台,灶君乃一家之主,可借其神力驱邪!如此三管齐下,保管那夜叉妖再也不敢近你身前三丈之地!”
一直冷眼旁观的青娥,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浓浓讥诮的冷笑。那笑声如同冰珠落玉盘,清脆而寒冷。“信口雌黄,荒谬绝伦!”她莲步轻移,走上前来,目光如两泓深不见底的寒泉,冷冷地注视着那骗子,“据《山海异闻录·精怪篇》所载,所谓‘夜叉’或喜阴气之物,但其出没必有水泽相伴,且性畏金石之声、厌污秽之气。而你,连其基本习性都一无所知,只会牵强附会,胡诌什么‘灶君神力’?”
说着,她随手从地上拾起一根枯枝,俯下身,在黄泥地上行云流水般勾勒起来。只见寥寥数笔,一个结构严谨、线条流畅、蕴含着某种玄妙韵律的简易驱邪阵法便跃然地上,虽是以枯枝刻画,却隐隐散发着一股令人心神宁静的、纯净的草木灵气。“真正的驱邪净秽之阵,讲究的是五行相生,气机牵引,引动天地正气以压制邪祟。似你这符纸上所画的,不过是些毫无灵韵、胡乱拼接的鬼画符,除了能唬弄无知乡民,还有何用?”
百姓们闻言,顿时一片哗然,议论声如同煮沸的开水。他们虽然不懂什么阵法符文,但青娥气质清冷出尘,言谈间引经据典,刻画出的图案也透着不凡,相比之下,那骗子的言语就显得愈发空洞无力。不少人脸上露出恍然和鄙夷的神色,悄悄地向后退去,与那骗子拉开了距离。
男子见状,额头上瞬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眼神慌乱如被惊扰的鼠辈。但他仍不死心,色厉内荏地指着青娥尖声道:“你……你这女子!懂得几分歪理邪说,就敢在此妖言惑众,污蔑贫道!我看你印堂发暗,眼神涣散,分明是被那极厉害的邪祟附了体,迷了心智,才在此胡言乱语,阻挠贫道普度众生!诸位乡亲切莫信她!”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观察的赵子阳也温声开口,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与书卷气:“晚生不才,曾于《万历野获编》及一些地方志杂录中,见过关于白莲教的零星记载。古之白莲教众,虽行事隐秘,多以‘弥勒降世,真空家乡’为号,倡导入教需斋戒沐浴,诚心诵经,以‘互助共济,拯溺扶贫’为本分,从未闻有如此公然设摊、明码标价售卖符箓以敛财之行径。阁下张口闭口便是银钱数目,与古籍所载教义大相径庭,恐怕……并非真正的白莲教徒吧?”
这一番引经据典的质疑,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撕碎了那骗子的伪装。他被驳得面红耳赤,张口结舌,先前那点故作高深的气焰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被当众揭穿的狼狈与恐慌。他手忙脚乱地想要收拾地上那几块木牌和一堆废纸般的黄符,准备趁乱溜走。
然而,就在此时——
“轰隆隆——!!!”
一声沉闷如雷鸣、又夹杂着土木崩裂之音的巨响,猛地从镇子外的方向传来!紧接着,大地仿佛被打扰了清梦的巨兽,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众人脚下的青石板路面嗡嗡作响,茶馆屋檐下的瓦片簌簌落下,摔得粉碎。镇口那棵需数人合抱的老榕树,繁茂的枝叶如同发疯般抖动,发出哗啦啦的哀鸣。
“地龙翻身了?!”
“不对!快看外面!妖……妖怪啊!”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惊恐的尖叫声、哭喊声、杂乱的奔跑声交织成一片。人们如同被沸水浇灌的蚁群,再也顾不得什么骗子符箓,争先恐后地朝着镇内涌去。
那白莲教骗子刚把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