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星槎龙骨鸣(5 / 5)

缓转动,表面的脉络不再是冰冷的金属光泽,而是泛着水纹般的波动。那些脉络的走向,竟与地球的河流分布图完全重合——亚马逊河的蜿蜒,尼罗河的舒展,长江的湍急,都在这颗球体上以光的形式流淌。当星槎的龙骨与球体脉络最粗的那根“主脉”对接时,一股暖流顺着舱壁涌进来,驾驶舱的温度突然升到了22c,是石峁遗址春末最舒服的温度。

“不是回家的‘终点’,是回家的‘起点’。”林薇的声音带着哽咽,她掌心的印记正与鱼符共振,投射出更清晰的画面:四万八千年前的守契人围着篝火,将璇玑铜盘埋进土里,他们的掌心也有同样的印记,在火光里忽明忽暗。其中一个守契人抬起头,目光穿过漫天星斗,仿佛正落在此刻的驾驶舱里,“他们知道我们会来,知道我们会带着印记回去。这不是‘交托’,是‘接棒’。”

陈景明忽然想起父亲笔记最后一页的空白处,有个用铅笔描了又描的“归”字。当时他以为是父亲练字时的涂鸦,此刻才看清,笔画的转折处藏着极小的星点——那是归墟在四万八千年前的坐标。原来父亲早就摸到了这秘密的边缘,只是没等到揭开的那天。他抬手按在舷窗上,掌心的印记与窗外归墟的光芒融在一起,像把父亲的笔迹、守契人的铜盘、自己的掌纹,都烙进了这一瞬的时空中。

周砚的控制台突然弹出一段音频,是星槎龙骨鸣响的频谱分析。那些起伏的波形里,竟藏着一段完整的旋律——是《步天歌》里“紫微垣”的唱词,被守契人编成了声波密码。当旋律响起时,三人掌心的印记同时亮了起来,在舱内投下三个重叠的“归”字,笔画交错处,浮现出地球的全息影像:从戈壁的发射塔,到石峁的祭台,到玛雅的竖井,再到复活节岛的石像,所有守契人留下的遗迹都在发光,像散落在蓝星上的火种,此刻被星槎的光芒一一点燃。

“他们不是要我们带回‘秘密’。”陈景明终于明白,掌心的光流进心脏时,带来的不是沉重的使命,而是踏实的温暖,“是要我们带回‘连接’——让地球知道,我们和四万八千年前的祖先,和浩瀚宇宙里的‘同类’,从来都是连在一起的。”

星槎的龙骨鸣响得更柔和了,像母亲哼给婴儿的歌谣。归墟的银灰色球体开始向后退去,那些与地球河流对应的脉络,正将星槎轻轻“推”向归途。陈景明低头看掌心的印记,光流得更缓了,像怕惊扰了什么。他忽然想,等回到地球,要把这印记的温度告诉博物馆里的玉璋,告诉石峁遗址的陶片,告诉所有沉默的古物:你们等的人,回来了;你们守的约定,我们接住了。

舷窗外,归墟的光芒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亮的蓝——那是地球的颜色。林薇和周砚的笑声混在龙骨的鸣响里,带着劫后余生的轻松,更带着回家的笃定。陈景明握紧掌心,印记的光透过指缝渗出来,与远处地球的蓝光连成一线,像根永远不会断的丝线。

他知道,这不是旅程的结束。当星槎穿过大气层,当他们踏上戈壁的土地,当掌心的印记被更多人看见,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就像四万八千年前的守契人举起铜盘时那样,每个时代的“守契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让“归”字的光,在宇宙里永远亮下去。

龙骨的鸣响里,终于掺进了熟悉的风声——是戈壁的风,带着沙粒的微涩,裹着阳光的暖意,像在说: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