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在那一天落完了。
小小的孩子独自学着干活、无论受伤还是委屈再没掉下泪来。
为公子挡住劫匪没哭,他心甘情愿搏一个“忠仆”的名声,妄想一个别样的未来。
如果死了,也便罢了。
说不怨是假,公子明明可以放他出府,任他自生自灭,偏偏像物件似的赠予出去,性命全然系与一个陌生人。
妻主,妻主,先是主再是妻。
不过是换了一个主子,他的命还是由人拿捏。
吃了太多也不觉得苦了,日子看不到尽头是寻常,如今,尝到一点甜,那些经年压抑的苦涩委屈翻涌着淹没他。
“......苏府冬天的水好冷......我想出去......没人和我说话......”于竹靠在吹笙颈边,仿佛漂泊许久的小舟寻寻觅觅,终是到岸了。
他哭得喘不上气,抽泣着断断续续诉说多年委屈,“......我想要一个家。”
吹笙抚着他光洁的脊背,慢慢等他平息。
她的额头低着他的,满是正色,“情系卿卿,再不会变,我和你就是家。”
等抱上床榻,于竹眼眶还泛着红,指尖攥着被角,他的目光紧跟那道身影。
“睡下罢。”吹笙揉上他的脑袋。
烛芯燃到深处,爆了个细碎的响,也不点上新的,任由屋里的烛光慢慢暗淡。
窗外的虫鸣渐渐稠了,混着拂过树叶的软声,困意混沌涌上。
身旁是馨逸温热,耳边是清浅呼吸,近得,于竹能隐约瞧见秀挺的轮廓。
他胆子大了些,悄悄卷上吹笙的一缕发,混着他的,慢慢在指尖打着圈。
总觉不似真的......像是老天爷觉得他太可怜赐下的宝物。
“不困?”吹笙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把人揽到身边抱着。
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曲线贴合,像是残缺的月亮组成了圆。
“妻主。”于竹脱口而出。
“嗯?”
“谢谢。”像是确认了什么,于竹勾着吹笙的手指,安心地闭上眼。
如果这是梦,那就希望永远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