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屈指一弹,张世昌后颈的针尾应声而断。
银针没入大椎穴半寸,张世昌立刻说不出话,只能瞪着眼睛发出的闷响。
程高凑过来,看着张世昌扭曲的脸:师父,他这是...
哑穴。涪翁将软剑插回剑鞘,三日后针会自己出来,到时候...他会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转身看向庙外,王二狗正揪着个杀手的衣领往庙里拖,那杀手的两条腿像面条似的软着,显然被阴陵泉针阵废了腿力。
月光更亮了。
涪翁摸了摸腰间的玄针袋,里面那枚传承印又清晰了几分——程高的赤针小成,赵子衡的玄针入门,王二狗虽未正式拜师,却把针阵玩得像模像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他望向供桌上跳动的烛火,火光里仿佛看见当年天禄阁的大火,看见那些被烧得卷曲的医典残页,看见自己跪在焦土上捡回半卷《黄帝内经》时,掌心被炭块烫出的泡。
师父?程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
年轻人手里攥着从杀手身上搜出的令牌,上面刻着太乙教的火焰纹,要烧了这些人吗?
涪翁拾起地上的银针,一根一根插回针袋,留着。他的目光扫过满地瘫软的杀手,扫过张世昌惊恐的眼睛,最后落在赵子衡怀里的帛书上,他们还有用。
庙外传来晨鸡的第一声啼鸣。
涪翁解下外袍披在赵子衡肩上,年轻人这才发现,老人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刚才那番针障,就算是黄针化境的高手,也耗了他小半的内力。
把张世昌绑到柴房。涪翁拍了拍程高的肩,王二狗,去煮锅醒神汤,给这些灌下去。他转身走向庙门,晨雾里传来他低低的笑声,像春风吹过涪水滩,明日...该问问他们,太乙教的教主,是怎么知道我还活着的。
张世昌的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呜咽。
他望着涪翁的背影,突然想起教中秘典里的一句话:得黄钟者,掌生死。此刻他终于信了——这个银发渔翁不是凡人,他是把医道淬成了剑的活菩萨,更是让所有阴谋都见光死的煞星。
晨雾漫进庙门,模糊了满地狼藉。
只有供桌上那半卷帛书,在晨光里泛着温暖的黄,像一团永远不会熄灭的火。
柴房的霉味混着张世昌身上的血腥气,在晨雾里凝成湿重的团。
涪翁掀开草帘时,程高正用麻绳在房梁上绕最后一圈——张世昌被吊成跪姿,双脚离了地,后颈那截断针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练泉穴。涪翁的玄针袋在腰间轻晃,他抽出根比寻常银针粗三分的黄针,指腹抹过针身,这针下去,你喉咙会像塞了烧红的炭。他屈指弹针,针尖在张世昌喉结下三寸处顿住,说,谁告诉太乙教我还活着?
张世昌额角的汗滴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他盯着涪翁眼尾那道淡疤,突然咧嘴笑了:老匹夫...你当教里没...没查过天禄阁的旧档?话音未落,黄针地刺入廉泉穴。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喉咙里发出幼兽般的呜咽——那针像根烧红的铁钎,从喉管直戳进胃里,每咽一口唾沫都像吞碎玻璃。
程高握紧腰间的赤针袋。
他看见师父的手腕在抖——黄针化境虽能引天地气血,到底要耗自身精元。
王二狗蹲在门口磨匕首,刀刃与石砖摩擦的声里,他突然抬起头:赵小哥,你记着供词没?
赵子衡正把帛书往怀里塞,闻言忙摸出半块炭,在墙灰上划拉:记着呢...天禄阁旧档...
天禄阁?涪翁的瞳孔骤缩。
他想起汉成帝时,自己与刘向校雠医典,每卷都要抄三份:一份藏天禄阁,一份存石渠阁,一份送太医院。
王莽焚城那日,他抢出的不过是石渠阁残卷,天禄阁的正本...
周慎。张世昌突然嘶喊,声音像破风箱,太医院副主周慎...他翻了天禄阁的旧户籍!
涪翁的手猛地一颤,玄针袋地砸在供桌上。
程高从未见过师父这副模样——他银发下的耳尖泛着不正常的红,指节捏得发白,连腰间传承印的纹路都跟着震颤。
那是三年前收程高为徒时,印面浮现针入三息定生死的狂喜;是去年王二狗用针阵困住山匪时,印纹添上阴陵泉主足痿痹的欣慰;可此刻,印面竟渗出极淡的血线,像被谁用针挑破了皮。
周慎...涪翁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他想起元寿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