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泥板遇水,渐渐软化,上面的字迹随之消融,最终化为一滩浑浊的泥水,散入江流。
众人大惊失色,以为他悲伤过度,已然疯魔。
程高转过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我们立约,本是为了破除迷信,如今,却把这约定本身,当成了新的经文。师尊焚烧医典,并非是要抛弃医道,而是要破除对‘法’的执念;柳兄以身试毒,并非是逞匹夫之勇,而是要践行真正的‘求真’。从今日起,我们不设禁法,不限奇术,只立一条规矩!”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炬,扫过每一个人:“凡有创法施术者,必先亲尝其险,亲担其果!”
一名老医怒不可遏地站了出来,质问道:“若人人都怕担责,人人自危,这世上,还有谁敢出手救人?”
程高没有回答。
他沉默地解开上衣,露出结实的臂膀。
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截带刺的荆棘,对着自己的手臂,沿着手太阴肺经的走向,缓缓划了下去。
皮肉破开,血珠渗出。
他抬起带血的手臂,对着那老医,也对着所有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先划,你再学——痛过,才知针下有命。”
春日的薄雾渐渐散去,涪水在阳光下重现粼粼波光。
涪翁依旧孑然立于上游的绝壁之巅,他遥望着下游,那些星星点点的火把,不再盲目地汇聚于江滩朝圣,而是分散在各处山坳、村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们穿梭不息,或互相按穴止痛,或小心翼翼地熬制草药,或在木板上奋笔记下每一次成功与失败。
他忽然感到,那贴在石壁上汲取寒气的手掌,竟传来一阵久违的灼热。
他摊开手掌,那枚沉寂的“医道传承印”再度浮现。
这一次,印面依旧光滑无字,但在印记的边缘,却悄然浮现出数道细密如蛛网的裂痕,仿佛这枚传承了不知多少代、坚不可摧的印记,即将彻底崩解。
他脸上没有丝毫惊异,反而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仰起头,掬起一捧绝壁上渗出的寒泉,一饮而尽,任由那股冰冷的激流直刺咽喉。
就在同一瞬间,下游,正抱着大病初愈的柳文谦渡江,要去寻更安全居所的程高,途经一座荒废的祠堂。
他无意间一瞥,看见祠堂的内壁上,不知是何人,用一块黑炭,涂鸦了一幅歪歪斜斜的经络图。
图下,还写着一行同样扭曲的字:我手即我针,我心即我谱。
程高驻足良久,忽然,他低声笑了起来。
笑声未落,江面骤然刮起一阵狂风,卷走了他头上束发的旧布头巾——露出了他光洁额角上,一道浅浅的疤痕,其形如针,其意如尖。
绝壁寒泉之畔,涪翁掌心的灼热感愈发强烈,那即将崩解的印记裂痕中,似乎有某种超越文字与形态的东西,正要破茧而出。
喜欢针灸鼻祖涪翁传请大家收藏:()针灸鼻祖涪翁传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