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曹操兵围张氏堡(2 / 6)

凸起的触感。他跳过中间大段劝降的文字,直接看向最后:

“……限尔等三个时辰,辰时至午时。开堡门,缴兵械,纳田册,跪迎王师。如此,则只罪首恶,不问胁从;保全身家,不扰乡里。”

“若仍执迷不悟,负隅顽抗,则大军破堡之日,玉石俱焚。主犯枭首,三族流边;从者戍卒,家产充公。勿谓言之不预也。”

落款是:“建宁六年十月十八,讨逆将军曹操。”

没有印,但帛书右下角盖着一个朱红色的封泥痕——是“讨逆将军之印”的篆文。

张佑慢慢卷起帛书,递给张武:“都看看。”

张武接过,快速浏览,脸色越来越白。张猛识字不多,凑在旁边听人念,听到“枭首”、“流边”时,额头上青筋暴起。

“父亲,”张武看完,声音发颤,“曹军这是……先礼后兵。我们若降,只您一人受罚;若不降,全族遭殃。”

“放屁!”张猛吼道,“家主,别听这鬼话!许氏降了是什么下场?家主斩首,三族男丁全被发配去修长城!女人没入官婢!这叫‘只罪首恶’?”

墙头上,部曲们窃窃私语。不少人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如果能活,谁想死?

张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他走到垛口前,望向坡上那个红袍黑甲的将军。

两人隔着三百步对视。

晨风吹过战场,卷起尘土和枯草。一片叶子从树上飘落,在空中打了几个旋,最后落在两军之间的空地上。

巳时初,张氏主宅议事堂。

这次堂中坐的人比上次更多,除了各房族老、部曲统领,还多了十几个佃户代表和匠户头目。张家在钜鹿经营七代,堡内三千多人里,真正姓张的不过三百,其余都是依附的佃户、匠人、仆役,以及他们的家眷。

张佑坐在主位,面前案几上堆着那五百卷帛书。

“都看过了?”他问。

堂中一片沉默。

“说话!”张佑拍案,“平日里不是都很能说吗?现在朝廷大军围在外面,檄文发到眼前,怎么都哑巴了?”

一个佃户代表哆哆嗦嗦起身。他叫王老根,五十多岁,满脸褶子如核桃皮,一家六口租种张家三十亩地已经三代人了。

“家、家主……”王老根声音发颤,“曹将军那文书上说,降了只罚主家,不牵连我们这些佃户……是、是真的吗?”

“真的个屁!”张猛拍案而起,指着王老根鼻子骂,“王老根!你忘了三年前你娘病重,是谁请的郎中?你儿子娶媳妇,是谁借的钱?现在朝廷一纸文书,你就想卖主求荣?”

王老根扑通跪倒:“二爷息怒!小人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只是小人家里还有三个孙子,最大的才六岁……小人怕、怕……”

“怕死?”张猛冷笑,“怕死就别吃张家的饭!滚出去!”

“张猛!”张佑喝止,然后看向王老根,“老王,你起来。曹军的文书,你也识字,自己看。上面写的是‘只罪首恶,不问胁从’,但什么叫胁从?你给张家种田,算不算从?你儿子在部曲里当兵,算不算从?”

他站起身,走到堂中:“诸位,我张佑今天把话说明白。朝廷这次度田,不是冲着我张家一家来的。豫州许氏、陈氏,荆州刘氏、黄氏,但凡有田超过千亩的,哪家没被查?许氏降了,结果呢?男丁十六岁以上全流放,女眷没入官婢,三岁孩童都不放过!”

他从案几上抓起一卷帛书,抖开:“这上面写得漂亮,可你们知道许氏堡破那天的真相吗?曹军入堡后,凡持械者皆杀,凡反抗者皆杀,光首级就砍了七百多颗!挂在堡墙上风干了三个月!”

堂中响起抽气声。

“那是许氏先动手抵抗……”一个年轻族老小声说。

“我们不抵抗?”张佑猛地转身,“我们堡墙上有三千守军,武库里堆满兵器,地窖里藏着火油!在朝廷眼里,这就是‘蓄谋造反’!你们以为开堡门跪地求饶,曹操就会信我们是真心归顺?”

他走回主位,双手撑在案几上,身体前倾,目光如刀扫过每一个人:

“我告诉你们,一旦堡门打开,曹军进来第一件事就是缴械,第二件事就是抓人。凡是在部曲名册上的,凡是当过张家护院、庄丁的,一个都跑不了!流放三千里,去漠北修长城,去南海凿运河,十个人里能活着回来一个就不错了!”

“那、那怎么办?”一个匠户头目带着哭腔,“打又打不过,降又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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