醍醐灌顶!弟兄们,萧珣伪造圣旨、勾结北狄才是真国贼,随我杀啊!”
这番话半真半假,声情并茂,顿时在叛军中激起更大波澜。许多本就动摇的将士,见有将领带头倒戈,又闻“勾结北狄”之语,哪里还有战意?
“赵指挥反了!”
“快跑啊!”
“降了!我们降了!”
兵败如山倒。一人倒戈,百人溃逃。赵阔部的反水,成了压垮叛军士气的最后一根稻草。顷刻间,成建制的抵抗土崩瓦解,叛军士卒或跪地请降,或丢盔弃甲奔逃,或为了活命甚至向身旁仍欲死战的同袍挥刀…
萧珣立于高台,环顾四周。但见火把明明灭灭,映照着一张张惊恐逃窜的脸,耳畔尽是溃兵的哀嚎、投降的呼喊、以及忠义军与官军越来越近的喊杀声。
他麾下最核心的数百影卫与死士,虽仍在拼死抵抗,但已被分割包围,犹如怒海中的几叶孤舟,覆灭只在顷刻。
完了。全完了。
数年隐忍,步步为营,机关算尽…竟抵不过她城楼一呼,抵不过她早早埋下的几枚暗棋——苏瑾的援军、灰隼的突袭、赵阔的倒戈…原来她早已织就一张大网,只等自己一头撞入。
“王爷!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影卫首领嘶声力竭,挥刀劈飞一名冲近的倒戈士卒,身上又添数道伤口。
萧珣恍若未闻。他抬手抹去嘴角血渍,忽然仰天大笑,笑声凄厉苍凉,在乱军之中竟清晰可闻:
“好!好一个沈如晦!好一个算无遗策的靖王妃!本王…输得不冤!”
他笑声骤歇,目光如淬毒的箭,再次射向承天门楼。沈如晦亦在看着他,隔着漫天烽火,隔着溃败大军,隔着再也无法逾越的权谋与生死鸿沟。
“但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萧珣的声音忽然压低,以内力逼成一线,竟穿透嘈杂战场,清晰地送入沈如晦耳中,带着某种孤注一掷的诡谲, “沈如晦,你的秘密…真的藏得住吗?冷宫密道…静水庵…北狄皇子…还有那个孩子…”
城楼之上,沈如晦一直平静无波的面容,终于微微一变。她袖中的手,几不可察地攥紧了。
萧珣捕捉到了她这一闪而逝的波动,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带着血腥气的笑:
“今夜,是你赢了。但游戏…还没完。我们…来日方长。”
话音落下,他猛地将一枚黑色弹丸砸向脚下高台!
“轰——!”
一声巨响,黑烟弥漫,刺鼻气味瞬间扩散!烟雾笼罩了高台及周围数丈范围,遮蔽视线,更引得人群愈发混乱。
“保护娘娘!小心烟中有毒!” 阿檀急呼,挡在沈如晦身前。
待得烟雾被夜风吹散些许,高台之上,已不见萧珣踪影!只有影卫首领与数名死士留在原地,浑身浴血,拼死断后。
“追!逆王萧珣遁逃,封锁九门,全城搜捕!” 苏瑾的喝令声远远传来。
承天门楼,沈如晦缓缓松开紧握的手,掌心已有月牙掐痕。她望着那空空如也的高台,望着溃散一地的叛军,望着尸横遍野的战场,眼中并无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深沉的疲惫与冰冷。
阿檀低声问: “娘娘,他刚才…”
沈如晦抬手止住她的话头,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
“败犬哀鸣,不足为惧。传令苏瑾、陈敬,肃清残敌,整饬防务,救治伤员。投降叛军,依本宫此前承诺处置。另,即刻封闭所有宫门,没有本宫手谕,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
她转身,不再看那修罗战场。凤袍曳地,珠玉轻响,一步步走下城楼。背影在冲天火光的映衬下,挺拔依旧,却莫名透出几分孤峭。
青黛自阴影中无声浮现,低语: “灰隼回报,萧珣似通过预设密道遁走,追踪需时。”
沈如晦脚步未停,只淡淡道:
“他经营多年,必有退路。无妨,今夜之后,他已是丧家之犬,名分尽失,掀不起大浪。眼下要紧的,是宫里。”
她抬眼,望向皇宫深处,太极殿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小皇帝应当已被妥善保护。但经此一夜,这看似坚固的宫墙之内,又有多少人心浮动,多少暗流汹涌?
“阿檀,” 沈如晦忽然轻声唤道, “去将本宫枕边那个紫檀螺钿盒子取来。”
阿檀一怔: “现在?娘娘,此处尚未完全…”
“现在。” 沈如晦语气不容置疑,眼中掠过一丝极锐利的光, “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