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朝堂的裁决与贬黜(1 / 5)

如晦传 云杪听风 3978 字 5天前

四月初九,卯时三刻。

晨曦穿透太极殿高阔的窗棂,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投下道道明净的光柱。细微的尘埃在光束中缓缓浮沉,宛若时光碎屑。

殿内已然肃立着文武百官,绛紫绯青的朝服如一片沉郁的色块,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紧绷,以及难以掩饰的惊惶与揣测。

仅仅隔了一日,这座象征着帝国最高权柄的大殿,气氛已然天翻地覆。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硝烟味与一种更深沉的、关乎生死荣辱的压抑。许多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丹陛之上——那架凤纹屏风后的垂帘,以及帘前端坐于龙椅之侧、一身玄色绣金凤朝服、头戴七翟冠的沈如晦。

她面色平静,甚至有些过分的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显是彻夜未眠。但背脊挺得笔直,目光沉静地扫视着下方噤若寒蝉的群臣,自有一种历经血火淬炼后、不容置疑的威仪。

阿檀垂手侍立在她身侧稍后,如同一道沉默的影子。灰隼的气息则隐在殿柱之后最幽暗的角落,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

“陛下驾到——”内侍略显尖细的唱喏打破沉寂。

七岁的小皇帝萧胤被两名内侍搀扶着,从屏风后转出,坐上那对他来说过于宽大的龙椅。孩子脸上犹带懵懂与不安,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的沈如晦,得到她一个几不可察的颔首后,才稍稍坐稳了些。

“众卿平身。”沈如晦代皇帝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大殿每个角落。

百官起身,依照品秩列班,动作比往日更显谨慎,衣袍摩擦的窸窣声都透着小心。

没有例行的政务奏报。今日朝会的目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沈如晦没有迂回,她微微抬手,侍立丹陛之下的内廷总管便上前一步,展开手中早已备好的明黄卷轴,朗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辅政亲王、靖王萧珣,身受国恩,不思报效,反怀悖逆之心。于四月初七夜,伪造陛下血诏,勾结世家私兵、不法边将,擅调兵马,围困宫禁,意欲弑君篡位,祸乱朝纲。其行径之猖獗,罪证之确凿,实乃国朝立国以来未有之巨奸大恶!着即革去萧珣一切爵位、官职,削除宗籍,押解入殿,听候公议!”

字字如铁,砸在寂静的大殿上,回音隆隆。

百官中起了一阵压抑的骚动。尽管早有预料,但正式诏书一下,尤其是“削除宗籍”四字,仍让许多人脊背发凉。这意味着萧珣从此不再是大昱皇族,不再是先帝之子,只是一个待罪的庶人。

“带逆犯萧珣——”内侍高亢的声音再次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大殿正门。

晨光自洞开的殿门外涌入,逆光中,两道身影被押解着,一步步走入这片庄严肃杀之地。

萧珣走在前面。

他换下了那身残破的玄甲,只着一件灰白色的粗布囚衣,手脚戴着沉重的镣铐,行走间铁链拖曳在光洁的金砖上,发出冰冷刺耳的“哗啦”声。长发未绾,散乱地披在肩头,遮掩了部分面容,却遮不住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即使沦为阶下囚也未曾完全泯灭的孤高与桀骜。他脸色苍白如纸,唇色黯淡,前夜的激战与失血让他看起来异常憔悴,但腰杆却依旧挺得笔直,步伐甚至称得上平稳。

他身后跟着的,是同样身着囚衣、面如死灰的周骁——萧珣在军中的核心党羽,此次兵变的主要将领之一。

两人在御道中央停下,距离丹陛约十丈。押解的侍卫退至两侧,按刀肃立。

大殿内落针可闻。无数道目光聚焦在萧珣身上,惊惧、鄙夷、怜悯、探究……复杂难言。曾几何时,这位“病弱”的亲王是何等低调隐忍,又是何时,暗中积蓄了足以撼动宫阙的力量?而如今,他站在这里,镣铐加身,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沈如晦的目光,也落在了萧珣身上。

隔着重重的珠帘与十丈距离,她看着他。看着他囚衣上粗糙的纹理,看着他手腕上被镣铐磨出的红痕,看着他低垂的眼睫下那片浓重的阴影。心中并无预想中的快意,反而涌起一股空茫的疲惫,以及一丝极细微的、连她自己都试图忽略的刺痛。

他们曾是最亲密的盟友,共享过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也曾在那座靖王府的屋檐下,有过短暂而虚假的“夫妻”名分。即便充斥着算计与利用,有些痕迹,终究难以彻底抹去。

萧珣缓缓抬起头。

他的目光穿透殿内微尘浮动的光线,径直投向珠帘之后、龙椅之侧的那道身影。四目相对,隔着权势倾轧的废墟,隔着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