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新帝的猜忌萌芽(1 / 4)

如晦传 云杪听风 3019 字 2天前

十一月,寒意骤临。一夜北风过后,皇城内外草木凋零,连御花园里最耐寒的秋菊也耷拉下头颅,残瓣在青石板地上打着旋,被往来宫人匆忙的步履碾碎成泥。文华阁早早用上了厚厚的锦帘,隔绝了外间的萧瑟,银霜炭在鎏金火盆里静静燃烧,散发出干燥的暖意,却怎么也暖不透沈如晦心底深处,那一丝日渐滋生的、源自血脉至亲的寒意。

新帝萧胤十岁的生辰刚过不久。按祖制,皇帝十岁便可开始更系统地学习朝政,参与部分祭祀典礼,甚至在一些非核心政务上尝试发表见解。这本是沈如晦数月前就已规划好的“渐进式亲政”步骤,旨在平稳过渡,既让萧胤逐步熟悉权柄,又不至于动摇朝局根本。

然而,近来这孩子的变化,却让她始料未及,且隐隐心惊。

变化是细微的,起初不易察觉。或许是奏对时,那原本总是信赖仰望着她的目光,开始多了些闪烁和游离;或许是当她在朝会上,如往常般引导他、代他询问臣工时,他会偶尔抿紧嘴唇,垂下眼睫,袖中的小手悄然握紧;又或许,是他来文华阁听讲政务的次数,开始有了些微不可查的减少,理由有时是“太傅布置的功课未做完”,有时是“身子有些倦怠”。

沈如晦只当是孩子渐长,有了自己的心事,或是课业繁重所致。她甚至为此特意叮嘱太傅,功课不必过于紧迫,又让御膳房多备些温补的膳食送去萧胤宫中。

直到十月初三的朝会上,那层刻意维持的平静,被猝不及防地撕开了一道口子。

那日商议的是关于明年开春,是否要按计划在淮河沿线几个关键河段,动用国库银钱,进行一次大规模的疏浚加固。此事关乎来年江淮数百万亩良田的灌溉与防汛,工部与户部已反复论证,利弊清晰,预算也算合理。按惯例,沈如晦在引导几位相关大臣陈述意见、稍作讨论后,便会征询萧胤的看法,然后由她或萧胤做出决断。

工部尚书禀报完毕,沈如晦微微侧身,面向御座上的萧胤,语气温和如常:

“陛下,淮河水利,关系国计民生,不可轻忽。工部所奏疏浚方案,预算虽有八十万两之巨,然分三年拨付,且可募用沿河灾民以工代赈,一举两得。户部李尚书亦表赞同。陛下以为如何?”

她等着那个十岁的孩子,像以往无数次那样,在她目光鼓励下,说出“准工部所奏”、“依议办理”之类的话。

萧胤却沉默了。他穿着小小的明黄龙袍,端坐在对他而言仍显宽大的龙椅上,背脊挺得有些僵硬。他没有立刻看沈如晦,也没有看阶下的大臣,而是低头,盯着自己膝头上用金线绣着的团龙纹样,小脸绷得紧紧的。

殿内安静下来,只有炭火偶尔的哔剥声。不少大臣察觉到异样,悄悄交换着眼色。

沈如晦微微蹙眉,放柔了声音,再次引导:“陛下?”

萧胤终于抬起头。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沈如晦,那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依赖和顺从,反而带着一种沈如晦从未见过的、属于少年人的倔强,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抵触。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朕……朕觉得,八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去年北境军费吃紧,今秋江南赋税又刚补齐,国库未必宽裕。且……且动用民夫,虽有以工代赈之名,但冬日严寒,河道施工艰难,万一有死伤,恐失民心。是否……是否可暂缓一年,或先择紧要处小修,待明年秋收后,国库更充盈时,再行大举?”

一番话,条理清晰,有理有据,甚至考虑到了民心与国库现状,全然不像一个十岁孩童能独立想出的见解。更关键的是,这番话,直接推翻了沈如晦与两部堂官事先已达成的共识!

殿中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许多大臣面露惊诧,目光在御座上的小皇帝和珠帘后的摄政皇后之间来回逡巡。支持新政的官员如王禹等人,眉头紧锁;而一些原本就对沈如晦大权独揽心怀不满的官员,眼底则闪过幸灾乐祸或探究的光芒。

沈如晦怔住了。她看着萧胤,看着他眼中那陌生而执拗的光芒,心底骤然一空,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狠狠抽离。这不是她熟悉的胤儿。那个依赖她、信任她、会乖乖叫她“母后”的孩子,何时有了这样的心思?又是谁,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她很快收敛了情绪,面上依旧平静,声音却淡了几分:

“陛下能思虑及此,甚好。然,淮河疏浚,关乎来年国本,拖延不得。去岁已有数处堤坝险情奏报,若不趁冬春枯水期加固,恐酿大祸。至于银钱,户部已做统筹,不会影响其他要务。以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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