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了许多中层军官和士兵的心声。
然而,并非所有武臣都如此乐观。
后军都督府左都督、宋国公冯胜沉吟道:“陛下,吴王殿下宏图大略,臣钦佩。然,卫所官兵世代为国戍守,骤然改制,其中优秀者自然无惧‘功绩晋升’,然多数中庸之辈,以及诸多世袭军官,其出路何在?若处置不当,恐生怨望,甚至激起变乱。安置之策,需尤为慎重,赏罚分明,方能平稳过渡。”
左军都督府右都督、燕王朱棣此刻也在此列,他年轻的面庞上带着深思,出列道:“父皇,儿臣以为二哥所奏,高瞻远瞩。于国而言,中央集权,强干弱枝,乃必然之势。于将而言,明晰之晋升通道与丰厚待遇,亦能激励士气。儿臣唯有一问”
他看向朱栋,“二哥,五大战区划分,涵盖极广,各战区总兵官权柄极重,即便有轮调之制,然在其任期内,如何确保其能如臂使指,又能防止其欺上瞒下?战区与兵部、军事委员会之间的权责界限,尤其是战时,是否需要更为细化之规定?”
朱棣的问题尖锐而具体,直指战区制度可能带来的新的权力平衡问题。
面对诸位重臣的赞同、补充与质疑,朱栋始终凝神静听。待到众人目光再次聚焦于他时,他才再次起身,向朱元璋和众人环揖。
“刘大人洞悉本质,吴大人、杨大人、詹大人所虑之行政、律法、文教事宜,栋受教,改革委员会下必设专组妥善解决。魏国公、曹国公、鹗国公所言,皆为新军战力之核心,栋深以为然。宋国公所忧官兵安置,乃改革成败之关键,栋已初步拟定《卫所人员转置细则》,包括转预备役、考核入新军、转任地方巡防、治安、屯田吏员,乃至由朝廷资助学习技艺、转入工坊等多条路径,力求人尽其才,各得其所。”
然后他看向朱棣,坦然道:“四弟所问,切中要害。战区总兵官,战时享有极大临机决断之权,但受多重制约。一,后勤独立,其粮秣、军械、饷银皆由垂直体系供应,非其所能掌控;二,监军与审计,宣慰使与战利品审计司直接向皇帝与军事委员会负责,自成体系;三,军法独立,战区军法衙门可直接处置将官;四,也是最重要一点,高级军官之任命,尤其大校以上军官,皆由父皇圣裁,且定期轮调。此外,军事委员会下设之联合参谋部,将负责制定详尽之战区作战条例与权限手册,确保权责清晰,不致僭越。”
朱栋的回答条理分明,显然对此已有深入思考。他不仅回应了质疑,更抛出了更具体的解决方案,如《卫所人员转置细则》和《战区作战条例》的构想,显示这份奏疏并非空中楼阁,而是有着配套的、可执行的细节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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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论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从宏观战略到微观执行,从文武关系到官兵心理,从财政测算到法律保障……每一个条款都被放在放大镜下仔细审视。朱栋、朱标以及支持改革的徐达、李文忠等人,与持保留意见者反复辩论、解释、补充。
朱元璋大部分时间都在倾听,偶尔插话询问关键细节,或者点名让某个未发言的重臣表态。
他像一头经验丰富的头狼,在狼群争论不休时,冷静地观察着每一头狼的表现和意图。
窗外天色渐暗,宦官悄然入内点燃宫灯。暖阁内,争论的声音也渐渐平息下来,所有人都感到了一丝疲惫,也将最终的目光投向了御座之上那位能乾坤独断的帝王。
朱元璋终于缓缓站起身,他魁梧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愈发高大。他走到御案前,手指重重地按在那份《大明军制改革疏》上。
“咱,听了半天。”
朱元璋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吵来吵去,无非是怕这怕那。怕花钱,怕生乱,怕丢了权位,怕变了规矩!”
他目光如电,扫过众人:“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咱大明最大的危险是什么?是北逃的残元余孽?还是西北的帖木儿?都不是!”
他声调陡然提高:“是承平日久,武备废弛!是上下欺瞒,军纪涣散!是权责不清,尾大不掉!是有一天,敌人的刀都架到脖子上了,咱的兵却拉不开弓,放不了铳!是咱们朱家的子孙,为了几个兵权,兄弟阋墙,骨肉相残!”
朱元璋的话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头,尤其是关于“兄弟阋墙”的暗示,让深知秦王、晋王奏疏内情的几人心中一凛。
“老二的这份奏疏,”朱元璋斩钉截铁地说道,“咱看,很好!它看的,就是咱大明军队最深处的病根!它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