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时腿都软了。
好不容易稳住情绪,在齐梁的搀扶下坐到床边,伸手一搭脉门,差点没把自己送走。
“兰将军,您先用点茶,缓缓,缓缓……”
兰华接过齐梁递来的茶一饮而尽,又做了几个深呼吸,屏息凝神再次搭上脉门。
拧成“川”字形的眉头渐渐舒展,齐梁也松了口气,看样子是个好消息。
“兰将军,如……如何?”
齐梁小心翼翼,生怕打扰了兰华,让他不小心误诊。
兰华仔细探了脉,又掰开竺的眼皮看了看,“脉搏细若游丝,一息尚存……”
“当真?可军医说少主没有脉搏了,而且北风将军也……”
齐梁大喜,太好了,不用跪祠堂以死谢罪了。
“虽然有脉搏,但十分微弱。”兰华收起银针,捋了捋胡须,解释道:“根据胡军医描述的状况,我猜少主当时是进入了休克闭气的状态,胡军医情绪紧张,误诊也是有可能的,先入为主的猜测又误导了北境将军。”
简言之,人没死。
“北风呢?”
“将军他……还在跪着呢。”
“跪着?”
“对,从两日前便一直面朝凛都的方向跪着,滴水未进。”
“胡闹!”兰华皱起眉头,“去告诉他,竺赫今晚就能醒,让他去好好休息。”
说完,又忍不住道:“堂堂鹿城统帅,动不动就下跪像什么样子?”
年轻人,还是太意气用事了。
施了针,细若游丝的脉搏渐渐强了起来,竺赫果然如兰华所说,到晚上便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睁开眼,猛地对上一张脸,竺赫吓了一跳,“哇!”了一声,差点没再次晕过去。
刚处理好的伤口被牵扯到,竺赫疼得龇牙咧嘴五官乱飞。
“说说吧,又干什么坏事儿惹北风将军生气了?”
“师父,你干嘛吓我。”
竺赫趴在床上,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努力将自己塑造得无比可怜。
“这事儿确实是你有错在先,巡逻值守意义重大,当万分小心,你却在这种时候打瞌睡,确实不应该,他日若上了战场,遇到敌军夜袭,你连反抗的能力的都没有,这顿打挨的不冤。”
“我也不想打瞌睡啊,但是我控制不住嘛。”竺赫歪着脑袋,回忆着当时的情形:“我就觉得脑袋晕沉沉的,很重,然后眼前突然一黑就睡过去了。”
“你那是晕过去了!”兰华一巴掌拍在竺赫后脑勺,“这么大人了,连昏迷和困了都分不清?难道没有发现自己在发热吗?”
竺赫根本不是打瞌睡,是伤口发炎,发高热不自知,热晕了。
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竺赫有一瞬间的茫然,心道:“不都是两眼一闭地上一躺的事儿吗?有什么区别?”
“身体抱恙就告假,该休息就休息,硬撑着有什么好处?”兰华难得严肃正经:“你迟早要到前线领兵作战,若连自己的身体状况都搞不清楚,如何统率三军?”
竺赫抿了抿唇,难得没有反驳兰华,应声道:“师父说的是,我日后一定万分小心。”
毕竟是自己的徒弟,难得竺赫低头服软,兰华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抬手揉了揉竺赫的脑袋,“北风那里我也会去跟他谈,你身体抱恙,巡逻的任务就暂时搁置吧。”
“多谢师父。”竺赫挪着脑袋,把下巴搁在兰华腿上蹭了蹭,努力仰着脸:“师父你真好。”
“现在知道师父好了?气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兰华屈起中指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微微叹息。
竺赫被胤帝娇养了十八年,有些东西早已刻在骨子里,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若天下太平,他自可去当个富贵闲人。
可如今时局动荡,北境要在乱世中立足,必须要有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竺赫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成长起来,付出的成本自然要比其他人多得多。
“师父。”竺赫犹犹豫豫开口:“我在鹿城的情况,没有告诉阿隅吧?”
“我有那么闲吗?即便我不说,幽云卫也会把消息告诉他……”
竺赫松了口气,道:“临别前我叮嘱过幽一,不要透露任何我在外的情况,阿隅若问起,只说一切安好便可。”
“你就打算一直瞒着他?”
“他心思敏感,不宜思虑过多。”竺赫叹了口气,扭头看着兰华,“他若知道这些,定会不顾一切前来,没人拦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