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同凝固的悲伤,一层层包裹着“悼亡深渊”。
凌星四人沿着那古老意念指引的方向,在由“石化”文明残骸构成的崎岖地貌上艰难前行。昏黄的微光仿佛源自深渊本身,均匀而黯淡,无法照亮远方,只将脚下那些早已失去色彩、形态各异的巨大金属或晶石结构的轮廓,勾勒成一片沉默而悲凉的剪影。
空气中弥漫的“哀伤法则回响”愈发清晰,不再是模糊的叹息,而是如同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直接映入意识:
……星煌修士燃烧星辰道基,构筑最后屏障的决绝……
……噬界战士以自身为饵,引开“错误”洪流的悲壮……
……母亲将襁褓中的婴儿推入紧急逃生舱时的泪水……
……整个文明在逻辑崩解前,最后唱起的、不成调的挽歌……
这些并非幻觉,而是当年陨落于此的星煌“辰曜部”与噬界“影噬部”成员,其生命烙印与情感碎片,在“永恒悼亡结界”作用下,与这片区域法则永久融合后形成的“环境记忆”。行走其间,如同踏过一片由无数英灵凝固的悲恸之海,沉重得让人窒息。
“这里……每一寸土地……都浸满了……牺牲……”星瞳的声音带着哽咽,她的星灵血脉与星煌同源,对这些记忆碎片的感应尤为强烈,泪水不知不觉滑落。
影刃沉默地走在最前,阴影感知扩展到极致,警惕着可能来自任何方向的威胁——无论是“肃正协议”的追兵,还是这片死寂深渊本身可能潜藏的危险。他的阴影之力在这里似乎也被蒙上了一层哀伤的色调,更加内敛,却也更加……敏锐。
曦的光影努力过滤着周围海量的“环境记忆”信息流,试图从中筛选出有用的线索,尤其是关于“悼亡之心”具体位置的蛛丝马迹。但信息太过庞杂、破碎,且充满了强烈的情感干扰,进展缓慢。
凌星走在队伍中央,混沌火焰眼眸平静地扫视着周围。他并未完全屏蔽那些悲伤的记忆,反而尝试以新获得的“调和”之道去理解、包容这份沉重。他能感觉到,每前行一步,脚下大地深处那沉寂的“调和”本源与自己的联系就加深一丝。这股力量如同深埋地下的古老根系,虽然不再有“悖论之种”内部“平衡之钥”碎片的活性,却提供了另一种更加厚重、稳定的支撑。
“前方……有强烈的……能量与信息……聚合反应……”曦忽然传递出预警,“……不同于环境记忆……更像是……某种……主动的法则结构……”
众人立刻戒备。绕过一座形似倾覆山峰的巨大战舰残骸,眼前景象豁然一变。
一片相对开阔的“盆地”出现在前方。盆地中央,并非自然地形,而是一个巨大的、由暗银色与幽黑色晶石交替堆砌而成的祭坛状结构。祭坛呈九层阶梯状上升,顶端悬浮着一颗直径约十米、不断缓慢旋转的、呈现出“星辉”与“幽暗”两种矛盾色彩交织的奇异光球。光球内部,隐约可见无数细密的符文与流动的影像,散发着强烈的、混合了星煌堂皇与噬界深邃的古老气息。
而在祭坛四周,矗立着十二尊高达百米的石像。它们并非人形,而是呈现出一种抽象而威严的形态:六尊形似身披星甲的巍峨巨人,周身镌刻着繁复的星图与守护符文;六尊则如同盘踞的暗影巨兽,轮廓模糊,散发着吞噬光线的虚无感。这正是星煌“辰曜”与噬界“影噬”两部的图腾象征!
此刻,这些石像并非死物。它们的“眼睛”部位(或类似感知器官),正闪烁着微弱却一致的光芒,“注视”着凌星一行人。一股无形的、沉重的威压,混合着审视、期待、以及一丝……悲伤的决绝,笼罩了整个盆地。
“……星噬遗言……的考验……”凌星立刻明白了。这就是那古老意念提到的,通往“悼亡之心”必须通过的守护。
他示意众人停下,独自上前几步,来到祭坛边缘,向着那十二尊石像,躬身行了一礼——既有对星煌先辈的敬意,也有对噬界盟友(尽管道路迥异)的尊重。
“后来者凌星,携同伴星瞳(星煌后裔)、影刃、曦,遵循指引,至此谒见。为寻失落真相,为觅一线生机,恳请开启‘星噬遗言’之试炼。”
随着凌星的话语(意念传递),祭坛顶端那枚双色光球旋转速度微微加快。十二尊石像眼中光芒闪烁,仿佛在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片刻后,一个苍凉、肃穆、仿佛由无数声音重叠而成的意念,从祭坛和石像方向传来:
“血脉可验……因果可溯……”
“然,‘星噬遗言’,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