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扬州。”顾清风编得很顺,“小人的姑母嫁在扬州,做些小生意。想着去投靠,好歹有口饭吃。”
队长没说话,绕着两人转了一圈。他的目光在璟言身上停留最久——那身破衣服,那双满是血泡的脚,还有那呆滞的眼神,确实像个傻子。
但……
“包袱打开。”他命令。
顾清风连忙解下背上的包袱——里面就几件破衣服,半块硬饼,还有一本快散架的《论语》。队长翻了翻,没发现什么值钱的。
“就这些?”
“逃命要紧,哪还顾得上细软……”顾清风苦笑。
队长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足足十息。然后忽然问:“你弟弟叫什么?”
“璟……景生。”顾清风差点说漏嘴,赶紧圆回来,“风景的景,生死的生。”
“你呢?”
“顾文。”
队长点点头,走回拒马后面。他招招手,一个老兵凑过来,两人低声说了几句。老兵时不时看向璟言,眼神狐疑。
璟言心里一紧。
被看出破绽了?
他赶紧加码,忽然站起来,手舞足蹈地转圈:“飞!飞!”转了几圈,脚下一绊,“扑通”摔在地上,啃了一嘴泥。
“哈哈哈哈!”
墙头上的士兵笑起来。疤脸队长也咧了咧嘴。
“行了行了,”他挥挥手,“过去吧。往南走二十里有个镇子,天黑前能到。”
顾清风连连道谢,扶起璟言,拍着他身上的土:“弟啊,走了走了……”
两人正要通过哨卡——
“等等。”
队长忽然又开口。
顾清风背影一僵。
队长走过来,盯着璟言的脸:“你这弟弟……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空气瞬间凝固。
璟言心脏狂跳,但脸上还是那副痴傻样,歪着头,口水流到衣襟上。
“军爷说笑了,”顾清风干笑,“舍弟这模样,怎会……”
“不对。”队长打断他,眯着眼,像在回忆,“去年……汴梁城里,国公府那个傻公子出游,我当值护卫,好像……就长这样?”
他越说越慢,眼睛越眯越细。
璟言脑子飞快转。
认出来了?
那就只能……
他忽然“哇”一声哭出来,蹲在地上,抱着头:“怕……怕……打……他们打我……”
哭得撕心裂肺,鼻涕眼泪糊了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