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发红,突然瞥见灶台边的火钳,反手抄起就朝无肠扔过去,同时冲陈铭大喊:“后门走!我拖住他!”
火钳带着风声砸过去,无肠侧身避开,青雾却趁势弥漫开来。陈铭一把拽住要冲上去的林清砚,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他们冲出茶铺后门时,听见白晓玉的怒喝混着无肠的轻笑传来,还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像极了茶杯落地的脆响。
清晨的巷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们急促的脚步声。陈铭的手在发抖,不是因为累,也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一种铺天盖地的恐慌——他总以为自己够谨慎,够本分,就能护着家人安稳度日,却忘了在无肠这种疯子眼里,安稳本身就是罪过。
林清砚跑得比他快,少年人的腿长,此刻却几次差点绊倒。“陈大哥,快点!嫂子肯定没事的!”他喊着,声音却在发颤。
陈铭没说话,只是拼命往前跑。晨露打湿了他的官靴,沾在裤脚冰凉刺骨,像极了那杯没喝下去的毒茶。他想起白晓玉扔到他脸上的那只鞋,粗糙的布面还带着她身上的气息,此刻却觉得那力道里藏着千钧重的提醒——这世道,哪有什么不费力气的幸运,想护着的人,总得用命去搏。
远处,自家宅院的方向隐约传来几声狗吠,陈铭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脚下的速度更快了,几乎要飞起来。
白晓玉的身影像片被风卷动的红叶,掠过三道屋脊,陈铭家那方小小的院落已在眼前。她足尖点在墙头,心里的火还没压下去,视线扫过院内的瞬间,却突然僵住了。
院门虚掩着,门闩断成两截落在地上。院子里静得反常,晾衣绳上的素色布衫还在晨风里晃,石桌上的瓦罐翻倒,米汤泼了一地,结了层薄薄的白膜。最让她心惊的是,正屋的门槛上坐着个人——是那个瘸腿的少年,三郎。
他还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右腿不自然地伸着,枣木拐杖斜倚在门框上。怀里抱着个襁褓,正是陈铭刚出生没多久的儿子。孩子大概是饿了,小声哼哼着,他低头看着,嘴角弯着抹极浅的笑,可那笑意却没到眼底。更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嘴,唇角沾着暗红的血,顺着下巴往下滴,在胸前的棉袄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
陈铭的妻子李小姐躺在他脚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发髻散了半边,显然是昏迷了过去,额角有块青紫的瘀伤。
“三郎?”白晓玉的声音有些发紧。她从墙头跃下,落地时带起的风掀动了少年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总是怯生生的眼睛——此刻却亮得吓人,像淬了血的琉璃,映着晨光,泛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
少年抬头看她,没说话,只是把怀里的孩子往胸前紧了紧,那沾满血污的嘴角动了动,像是在安抚怀里的婴孩。孩子被他的动作弄醒了,“哇”地一声哭出来,哭声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陈铭和林清砚撞开虚掩的门冲了进来。“娘子!孩子!”陈铭一眼就看见地上的妻子和三郎怀里的孩子,以及少年嘴角的血——那瞬间,他脑子里什么都顾不上了,只看见有人抱着他的孩子,满身是血,而妻子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放开我儿子!”他像头被激怒的困兽,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平日里温吞的性子、官场磨出的沉稳,在这一刻碎得片甲不留。他甚至忘了自己武功平庸,忘了对方可能是传闻中能下毒、能断人筋的三郎,只凭着一股蛮力冲过去,抬脚就朝少年胸口踹去。
这一脚又快又狠,带着豁出去的决绝。白晓玉想拦已经来不及,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三郎单薄的身子像片落叶似的被踹飞出去,撞在门框上,发出沉重的撞击声。他怀里的襁褓脱手飞出,陈铭眼疾手快,扑过去稳稳接住,紧紧抱在怀里,手还在抖。
“哇——”孩子哭得更凶了,小脸皱成一团。陈铭连忙拍着哄,目光却死死盯着从地上爬起来的三郎,眼里全是血丝:“你对我娘子做了什么?!”
三郎扶着门框站起来,嘴角又溢出些血,顺着下巴滴在衣襟上。他咳了两声,右手捂着胸口,脸色白得像纸,可那双眼看着陈铭怀里的孩子时,竟还弯着,带着抹说不清的笑,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在嘲讽。
“陈大哥,先看看嫂子!”林清砚早已冲到李小姐身边,手指搭上她的脉搏,又翻了翻她的眼皮,松了口气,“只是被打晕了,没性命危险!”
白晓玉走到三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少年的棉袄后背破了个洞,隐约能看见渗出来的血,显然刚才那一下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