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轻。她注意到他握着拐杖的左手在微微发颤,指缝里还沾着些黑褐色的东西,凑近闻了闻,是种极淡的、带着苦杏仁味的药渣——那是断肠书生的手下常用的迷药。
“他们来了多少人?”白晓玉的声音冷下来。
三郎没回答,只是抬起头,看着陈铭怀里渐渐止哭的孩子,忽然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动作笨拙得像个不懂事的孩童。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发出一阵极轻的笑声,气若游丝。
“你笑什么?”陈铭怒视着他,怀里的孩子被他的语气吓到,又开始哭。
白晓玉突然心头一震。她想起刚才在茶铺,无肠说“已经让老朋友去拜访”,以那疯子的性子,派来的绝不会是等闲之辈。三郎身上的伤、嘴角的血、指缝里的药渣……还有李小姐只是昏迷,孩子安然无恙——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她刚想开口,却见三郎晃了晃,像根被风蚀的芦苇,突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枣木拐杖“哐当”落地,滚到陈铭脚边,杖头磨损的地方,沾着些暗红的碎屑,细看竟像是干涸的血迹。
“他……”林清砚刚要过去,被白晓玉拦住。
“别碰他。”她蹲下身,探了探三郎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颈动脉,眉头紧锁,“还有气,伤得很重。”她瞥了眼陈铭怀里的孩子,又看了看地上昏迷的李小姐,最终把目光落在三郎倒下的地方——他刚才坐着的门槛上,除了血迹,还散落着几粒没吃完的糖,是昨天她塞给他的那几块。
陈铭抱着孩子,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年,又看看安然的妻儿,脑子里乱糟糟的。刚才那股冲昏头脑的怒火退去后,只剩下一片茫然和后怕。他踢出去的那一脚有多狠,他自己清楚,可那少年倒下时,眼里分明没有恨,只有种……解脱般的疲惫。
“晓玉,他……”
“先救你娘子。”白晓玉打断他,声音有些沉,“至于他……等他醒了再说。”她站起身,望着院门外初升的太阳,心里却像压着块石头。无肠的人被解决了,妻儿平安,可三郎这副模样,显然是硬拼过一场。那满身的血,到底是他自己的,还是……无肠手下的?
她想起三郎抱着孩子时那抹诡异的笑,突然觉得,这瘸腿的少年,或许比传闻中更复杂,也更……让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