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地晃着,突然想起离开将军府那天,铁兰拉着铁如风在祠堂里搞的仪式——点了三炷香,磕了三个头,铁兰还把剑鞘擦得锃亮,嘴里念念有词说着“先祖保佑”。当时只觉得是小孩子家家的郑重,此刻想来,倒像是在做什么交接。
她猛地勒住缰绳,马车吱呀一声停下。
“你干嘛?”铁如风吓了一跳。
白晓玉没理他,盯着那把剑若有所思:“铁兰给你剑的时候,是不是说过‘见剑如见人’?”
“嗯。”铁如风点头,“姐姐说,铁家子孙持此剑,如先祖亲临。”
“江湖人认的从来不是死物。”白晓玉突然拍了下大腿,“他们认的是‘理’和‘胆’!当年你先祖能号令群雄,不是因为剑厉害,是因为他敢站出来扛事,让那些人觉得‘跟着他干,值’!”
她凑近了些,手指点着剑鞘上的凤凰:“这剑哪是号令江湖的令牌?分明是给你自己壮胆的家伙!铁兰搞那仪式,不是让你去求别人帮忙,是让你记着——你现在握着的,不只是把剑,是铁家的骨头!”
林清砚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意思就是,”白晓玉抢过话头,冲铁如风扬下巴,“别指望这剑能喊来救兵。真到了关头,得是你举着它站出来,让那些江湖人看看‘铁家的小子没怂’,他们才会觉得‘嘿,这忙得帮’——说白了,剑是幌子,你的胆子才是真信物!”
铁如风愣住了,低头看着怀里的剑。黑沉沉的剑鞘映出他的影子,眉眼间还带着稚气,却没了之前的怯懦。他突然想起妖红说过的“猫亮爪子不是为了吓人,是为了护着自己的鱼干”,或许这剑也是一样。
“可……可我还是怕。”他小声说。
“怕就对了。”白晓玉松开缰绳,重新赶车,“当年你先祖举剑的时候,说不定腿肚子也在转筋。但他敢举,就比那些只会吹牛的强。”她瞥了眼少年,突然笑了,“再说了,真搞不定,你不会把剑塞给我?我用它劈柴都比你管用。”
铁如风被逗笑了,紧绷的肩膀松了些。他抬手想拔剑看看,却被白晓玉一巴掌拍回去:“别拔!等真遇上事了再亮,现在拔出来,万一被当成卖剑的,多丢人。”
马车重新启动,车轮碾过石子的声音格外清晰。铁如风把剑贴在胸口,能感觉到那点冰凉透过衣襟渗进来,却奇异地让人踏实。他突然觉得,这剑或许真能改变战局——不是靠号令谁,是靠握着它的人,敢不敢往前再走一步。
白晓玉哼起了跑调的歌,林清砚在整理药箱,远处的天际线泛起鱼肚白。铁如风望着前方渐渐清晰的城关轮廓,突然握紧了剑柄。
管它能不能号令江湖,至少,他得先能号令自己。
马车碾过一片碎石地,白晓玉突然“啧”了一声,手里的鞭子在半空停住,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靠铁,你可真够心狠的。”
林清砚正在给药瓶贴标签,闻言抬头:“你说谁?”
“还能有谁。”白晓玉瞥了眼车厢里抱着剑打盹的铁如风,声音压低了些,“明知战场是龙潭虎穴,偏在信里藏了那么多话头,逼着这孩子揣着把破剑往这儿闯。当爹的,哪有这么逼儿子的?”
她想起铁建那封家书,字字句句都是家常,却偏在描述城关地形时多提了句“西侧密林易守难攻”,在说粮草时又特意写“敌军押运队常走岔路”——这些话在寻常人看来是闲笔,落在铁如风这种翻烂了兵书的孩子眼里,不就是明晃晃的“快来”吗?
“或许……他也是没办法。”林清砚叹了口气,“铁将军被困城关,援军迟迟不到,除了寄希望于这枚能召集江湖人的信物,他还能指望谁?”
“指望谁也不能指望个半大孩子。”白晓玉往地上啐了口,鞭子重重抽在马背上,“这老东西,怕是算准了如风的性子——越是不说,这孩子越要往火坑里跳。美其名曰‘铁家子孙’,我看就是心硬,连亲儿子都舍得推出去。”
车厢里的铁如风动了动,像是被惊醒,却没睁眼,只是把剑抱得更紧了些。
同一时刻,城关的临时帅帐里,铁建正对着舆图发呆。烛火在他鬓角的白发上跳动,映出脸上深浅交错的伤痕——那是今早巡查城防时,被流矢擦过留下的。
副将刚送来铁如风的家书,少年字迹工整,说姐姐的兰草绣得越来越好,说家里的黑猫生了小病已痊愈,说自己临的字帖被先生夸了,唯独没提半句担忧。
“如风啊……”铁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