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根。裤脚还沾着泥点,头发被雨后的风吹得乱糟糟,活像刚从泥潭里打了个滚——这副模样钻进亮堂堂的面馆,引得正在端面的老板娘多看了两眼。
“两碗牛肉面,加肉加蛋,多放辣椒!”她把湿透的外套往椅背上一搭,拉开椅子坐下时,木椅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对面的座位被人轻轻拉开,林清砚抱着双肩包坐下,黑框眼镜后的眼睛里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刚从那栋楼回来?”他问,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嗯。”白晓玉抢过桌上的醋瓶,往空碟子里倒了小半瓶,又剥了两头蒜,皮剥得桌上到处都是,“雨停了,上去转了圈,没见着‘老朋友’。”
“老朋友?”林清砚挑眉,“你已经跟那鬼处成朋友了?”
“不然呢?”白晓玉咬开一头蒜,辣得直吸气,“总不能天天跟她吵架吧?再说她也挺可怜的,被人冤枉了一百年,连句整话都说不全。”
老板娘端着面过来,把碗“哐当”放在桌上,汤溅出几滴在桌面上。“姑娘慢点吃,蒜吃多了烧心。”她瞅着白晓玉面前的蒜皮,忍不住多嘴,“看你这打扮,是刚下班?”
“嗯,警察。”白晓玉头也不抬,已经嗦了半碗面,辣椒油沾在嘴角,像只偷喝墨水的猫。
老板娘“哦”了一声,没再多说,转身时还在跟后厨的老板嘀咕:“现在的女娃真厉害,吃蒜跟吃糖似的……”
林清砚看着白晓玉狂炫面条的样子,镜片后的眉头微微蹙起。她吃面总爱把蒜咬得咔嚓响,喝面汤时仰着头,喉结一动一动的,完全没个姑娘家的样子。可他认识的白晓玉,从来就不是会端着的人——当年在雪山宾馆追着雪山怪跑,她能踩着高跟鞋跳窗台;破获工厂失踪案时,她蹲在地上啃面包的样子,被监控拍下来当成警局笑料传了三天。
“你就不能慢点吃?”他递过纸巾,“没人跟你抢。”
“饿啊。”白晓玉含糊不清地说,嘴里还塞着面条,“从早上到现在就啃了半块面包,跑了三趟档案馆,两趟郊区,换你你不饿?”她灌了一大口面汤,把碗底的葱花都喝进嘴里,“再说了,淑女能顶饱吗?那些穿小裙子捏着勺子小口抿的,试过忙一天不吃饭的滋味?”
林清砚没接话。他知道白晓玉的脾气,看似大大咧咧,实则比谁都执拗。当年队里让她放弃一桩悬案,她愣是蹲在嫌疑人门口守了三天三夜,最后带着一身蚊子包把人堵个正着。现在这桩百年前的“鬼案”,明眼人都知道查不出结果,她偏要一头扎进去,像只认死理的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