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林夏所料,生利的血腥味,第一时间引来的不是下一头鲨鱼,而是成群的食腐鸟。
“野草公社”一夜封神,热度空前。
短短一周内,各大应用商店里,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了十几个像素级模仿的软件。
“失业姐妹帮”、“职场妈妈互助社”、“35+再出发联盟”……它们粗暴地复制着野草公社的界面和口号,用更诱人的噱头——“入驻即送千元现金”、“网红导师一对一指导”——疯狂收割着因裁员潮而焦虑的庞大流量。
核心团队的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像要滴出水来。
“这简直是无耻的剽窃!”市场负责人将一沓打印出来的竞品分析报告摔在桌上,“林总,我们必须起诉!法务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材料,告到他们倾家荡产!”
“没用的,”另一位运营负责人摇头,“这些很多都是小作坊,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我们前脚起诉,他们后脚就换个马甲卷土重来。更麻烦的是那个‘春风计划’,背后有地方政府的影子,打着‘官方再就业帮扶’的旗号,我们怎么告?”
争吵声中,林夏始终沉默不语,指尖在笔记本电脑上快速敲击着。
直到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她,她才缓缓抬起头,眼神平静如深潭。
“曼姐,”她开口,声音不大,却瞬间压住了全场的嘈杂,“把我们内部正在使用的《野草公社开源运营手册》整理一下,脱敏后,公开发布。”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寂静。
李曼以为自己听错了,愕然地问:“林总……您说什么?开源?那里面……那里面可是我们所有的核心机密!信用模型的算法逻辑、技能兑换的定价机制、社区纠纷的调解流程……这要是公布出去,我们还有什么护城河?”
“我们的护城河,从来不是这些代码和流程。”林夏站起身,目光扫过每一位核心成员,“被模仿,说明我们走在正确的路上。但如果这条路只有我们一家能走,那它随时都可能变成一条死路。”
她走到白板前,拿起马克笔,重重写下两个字:标准。
“我们要的不是垄断一座山头,而是成为定义所有山头的标准。他们可以模仿我们的界面,但他们模仿不了我们用上万个真实案例喂出来的信用模型;他们可以复制我们的口号,但他们复制不了我们深入到每个社区毛细血管的‘啄木鸟’监督体系。”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把手册发出去,让所有人都看看,一个真正为劳动者服务的平台应该是什么样。那些只想收割流量的骗子,在我们的标准面前,只会自惭形秽,无所遁形。而那些真心想做事的人,包括政府主导的项目,可以拿着我们的手册,少走弯路。当整个行业都开始使用‘野草标准’时,我们,就是规则本身。”
公告发布的那一刻,整个互联网圈都为之震动。
所有人都以为“野草公社”会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维权大战,却没想到等来的是一份毫无保留的“武功秘籍”。
这是一种近乎狂妄的自信。
当天深夜,黄浦江畔的一间私人会所里,林夏见到了陆景深。
男人为她倒上一杯温水,深邃的眼眸在水晶灯下显得格外幽暗。
“把自己的心法公之于众,你不怕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如果‘野草公社’需要靠我林夏一个人才能活下去,那它迟早会死。”林夏接过水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她看着窗外的江景,第一次向陆景深完整地阐述了那个在她心中酝酿已久的计划。
“我称之为‘去林夏化’。未来三年,我会逐步退出日常管理,将权力移交给一个由公众监督委员会和轮值主席团共同组成的决策机构。公社的未来,不应该系于我一个人的荣辱成败。”
陆景深的动作停顿了。他沉默了许久,空气中只剩下细微的呼吸声。
“你不怕被架空?或者,被你亲手建立的制度踢出局?”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林夏笑了,那笑容在夜色中,像一朵悄然绽放的野蔷薇,带着刺,也带着无畏的芬芳。
“如果有一天,这个体系强大到不再需要我,那才是我真正的成功。”
她话音刚落,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决策分析:‘去林夏化’计划。】
【长期价值评级:S。】
【短期风险系数:高。】
林夏仿佛没听见一般,意念一动,便关掉了那行